山近水远,天高地方,踏踏的马蹄速如疾风,不断奔跑在山野林木间。

穿梭似箭。

秦川目光沉重,身影如掠,天色渐晚的匆忙使他手中的马鞭不得不上下挥舞。

快些,再快些。

“吁……”

猛地,秦川低呼出声,突然被叫停的骏马嘶吼一声后前蹄飞扬,又重重摔落在地,一瞬间,沙土四溅,细小的颗粒散布到秦川身上每一处。

然而,他顾不上被弄脏的衣袍,四周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他隐隐不安。

林叶沙沙作响,暗淡的天际盖满整个树林,阴森森的。

秦川扬手一挥,盯着四周浓密的树林目光灼灼。

身后的城卫不知所以,也跟着观察起来。

果然,在几人停马的须臾之间,几只黑影从天而降,极其准确的落在三人马匹上方。

两个城卫扬头看去,却因为躲闪不及,一剑开了喉。

“你们是谁派来的?…… 陆沉?”

“哐当”

在几声清脆的刀剑碰撞声中,秦川说出心中所测。

不想让他去白武城的,只有陆沉一人。

没人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

面对刺客三人穷追不舍的围截,秦川渐渐吃力落了下风,秦川武功一般,这是整个花蓉城都心照不宣的事,他的任事不是因为高深的功力,而是管理处理事务,当初花重锦用他就是看中了秦川的善于观察,处事妥帖。

此番一战,他已经临近力竭,恍惚之际稍不留意,左臂被一人砍了一刀。

捂着伤口,秦川趁机退到一边,一时与三人形成了面对面的局势。

秦川暗道不妙,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突然,身旁的骏马低吼一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再不能厮打,要想个办法拖延时间逃脱,秦川顿时心生一计,只见他举起剑,轻轻一伸,剑尖立即没入马匹后方,骏马吃痛,仰天长啸一声后,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骏马横冲直撞的,三人立刻躲闪,并各自躲在了一边,待他们重新看去时,面前的路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小摊未干涸的血迹。

“追,他受了伤,跑不远的。”

一人立刻反应过来,向另外两人喊道。

顷刻之间,几道如风身影一上一下跳跃在林木之间,他们势必要抓住秦川。

而,三人飞身之际,一枚令牌无意丢落,恰好落在城卫尸体旁边。

自南荣宝华成婚,楚子佑一行人在宫中已有三日,因为李琂需要每日为南荣沣诊治的原因,四人在奉奇王都逐渐站住了脚跟,又因着王姬和大王子的特许,他们可以在宫中随意走动。所以,未敢有人出言不逊,找几人麻烦。

一时间,两人闲时走亭漫步,雨幕下棋,看白花铺雪,赏生活的相当滋润。

而李琂在寻找霞洛之毒的药方时结识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御医——常一青。

宫中势力复杂,各方势力时常会拉拢御医作为靠山,帮手,而常一青医术高明,更是处在风口浪尖。

然而,常一青为人正直,始终不愿做助纣为虐之人,因此,他渐渐不被重用,时间一长,最后就只能在御药房给一些身份低微的人治病抓药。

在出入御药房的几次里,两人一见如故,李琂常常会与之探讨医术,从白天到深夜亦是稀疏平常。

虽眼底乌青渐渐,却两人不亦乐乎。

听说了常一青的事情后,李琂开始有意无意在南荣沣和南荣重华面前提起他的医术,说王上的病情之所以有所好转,常一青提出了不少的建议。

许是说的次数多了,也或许南荣重华根本不在乎某个人芝麻大小的事,常一青逐渐恢复原来身份,频繁出入各宫为各种贵人诊治。

不知不觉,常一青成为两人在宫中的第一个牢靠的人脉。

而南荣沣也在李琂的细心照料下,恢复了一些理智,说话清楚了一些,处理国事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前路漫漫,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

承运殿

“殿下,那几人进宫短短三日,王上的病情就被稳定了许多”

阿玛顿了顿,接着道,“最近,有一些大臣好似有些按耐不住了,催促的紧”

说完,阿玛抬眼,看着面前紧闭着眼,荒漠般的眉眼时不时紧皱的少年,也不知道他刚才的话少年有没有听进去?

然而,此时的南荣承狄属实没有在听阿玛的话,或许他听到了,但他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王姐出嫁已有三日,从前她总是对自己呵护有加,记得一次南荣重华得知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间接导致她的丈夫战场失利,跌落山崖致死。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雷鸣电闪像是打在了脸上,乍然明亮刺眼的光芒恍若游龙般嘶吼,整个承运殿在浓墨重彩的雨幕下忽明忽暗。

宫人被遣走,南荣重华提剑踏入承运殿无人敢拦,她身着雪青暗花软烟罗,亮光跃过殿口,一张素净晦暗的面庞缓缓抬起,那是南荣承狄第二次见到南荣重华穿素雅的锦缎,她一向喜穿绛紫,殷红,桃色等鲜亮的色彩。

女子一步步走近,周身浮动一层蒙蒙的残雨细帘,细密眼睫下的眸子里暗藏汹涌风暴,时而宁静,时而肃冷。

殿中燃了火,积攒了些许热气,可南荣重华却是没感受到一般,乌黑的眼眸足足盯着少年一盏茶的时间,期间,南荣重华一言不发,握着剑柄的手苍白湿润,剑尖横在两人中间。

来人太过安静,南荣承狄不自觉捏了捏自己的手心,那里已经有些湿冷,身边剑客被女子骗走,他不敢确定自己不会被杀,毕竟他这个王姐生性淡薄,视亲情于无物。

就在南荣承狄企图开口打破该死的寂静时,对面的南荣重华忽的收回长剑,脸上平静无波,只用那冷的骇人的眼神淡淡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见人离去,少年绷紧的神经顷刻洒泄下来,嘴角被抿成一条直线。

一整个夜,少年因为担心南荣重华会揭发自己的罪行而辗转反侧,谁知到了第二日,提剑的女子一脸温和的询问他最近功课如何,平淡捻熟的语气仿佛要在雨夜击杀少年的不是她一般。

至于后来……,两人恐怕再无血脉之情。

想到自己只有一个王姐了,少年低垂的眼帘微动,想起了方才阿玛说的话。

三日,他默默念着这个日期。

哦 ! 想起来了。

今日是南荣宝华回门的日子。

“今日,王姐要过来了?”

“啊,”,阿玛愣了一下,心想主子怎么突然想起了二殿下?

不过,不解归不解,阿玛还是回答了少年的问题,“殿下应该先去了王上处,您要是想见,我们可以去王上处。”

话音一落,南荣承狄忽然站起身,眼神微微眯着,露出一丝烈火焚身的欲望,“不,我要等着王姐自己来找我”

……

“这,不合适吧?传出去……”,阿玛更疑惑了,不过应该做弟弟的去看姐姐嘛?!

阿玛的话句句在理,但是南荣承狄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

他说: “若是她来了,你去父王那传话,就说我身染风寒,恐误伤了她才不去相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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