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咋办?不答应了韩国勇,就眼睁睁地看着咱俩都下岗吗?咱俩没权没势的,能惹得起谁?”

“那咱也不能干着昧良心的事儿吧!”

“只要你能正常回单位上班,我他妈就豁出去了!唉!良心没了就没了吧,以后慢慢再长回来吧!”

两个人忐忑不安的回到了家。

没想到当天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三产的副经理突然敲开了李哥家的门。

他告诉老李媳妇儿,明天一早还可以正常上班,工资照旧。

听到了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老李他们两口子的脸上,根本一点笑容没有。

相反的,更多的是,让人费解的惆怅。

三产的副经理拍着老李的肩膀,一个劲儿地伸出大拇指,夸着李哥的靠山太硬。

就连板上钉钉、鸭子煮熟的事儿,也能做到柳暗花明,推倒了重来。

送走了三产的副经理,两口子回到屋里,坐在炕上一宿都没有睡。

天亮以后,老李苦挣着到了单位。

正赶上了老张头和孙建伍在机关楼门口,正气凛然地发表着演说,大有一副翻身要起义的样子。

偷偷猫在一边,老李观察着孙建伍他们爷俩的一举一动。

直到看着他们爷俩,领着一帮群情激奋的工人们冲出了化肥厂大门,老李才跑去见了韩国勇。

而此时,办公室里的韩国勇正拿着电话,被农资局的陈局长骂的是狗血淋头。

一见李哥敲门进了屋,韩国勇脑瓜随即就是一转。

他让老李亲自去趟公安局,实名报案。

报案的理由就是,孙建伍和老张头不仅对抗组织,还公然煽动工人去围攻农资局,严重的扰乱了农资局正常的工作秩序。

明知道韩国勇这犊子没憋着好屁,可已经上了贼船的老李,还能再有什么选择?

去公安局的一路,他的脑子里不断地做着思想斗争。

就是在公安局的大门口,他还坐在台阶上,一连抽了好几根烟后,才下定了决心走进去举报了孙建伍和老张头。

后来的事儿,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

孙建伍和老张头他们爷俩儿,因为带头闹事儿,被几个公安在化肥厂大门口带走。

在拘留所,一个蹲了五天的拘留,一个啃了七天的窝窝头。

要不是宋金海拿着提前退休的申请,拼着老命保下了孙建伍。

估计从拘留所出来的孙建伍,可能都让韩国勇给定了处分,一分买断的钱也拿不出来。

昧着良心做完了这件事儿,老李也像丢了魂一样。

本以为整天在保卫科,浑浑噩噩地能过着后续的日子。

可谁曾想,韩国勇这个无耻小人,还是对他两口子下了手,摆了个卸磨杀驴的局子。

就在孙建伍和老张头蹲拘留的第三天,厂里人事科又一次请去了老李。

人事科通知他,由于他不符合留厂要求,从即日起解除他的劳动关系,仍按工龄买断做出清退。

不光是他,老李的媳妇儿,当天也被三产公司撵回了家,彻底的断了劳动关系。

感觉上当受骗的老李,再一次找到了韩国勇。

可谁知道,韩国勇翻脸不认人不说,还当着全厂人面前,故意刁难起了老李。

说他就是墙头的草、摇尾的狗,一点忠诚可信度都没有。

受不了侮辱的老李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抽了韩国勇一个大耳光。

于是领完十几年的工龄买断钱,老李沮丧地回到了家。

可还没等他进门,就被门口贴着的一张大大的封条,堵在了家门口。

原来,韩国勇这畜生不仅让老李两口子没了工作,更是让厂后勤科收走了李哥的公产房。

再后来……

“砰”

“我操他妈的韩国勇!这个狗揽子真是个畜生!”

老王听完了李哥的讲述,猛拍了一下桌子就破口大骂!

“伍子,哥真的对不起你!现在我们两口子,都没脸看你了。”

老李懊悔地紧搓着双手,就连看向孙建伍的眼神,都显得那么的苍白卑微。

“哥,嫂子,是我连累了你们!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要不是因为我,你和我嫂子也不能丢了工作,连住的房子都没有了。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俩也不至于过着这么苦的日子,还处处受人欺负。”

孙建伍握住老李的手,一脸愧疚地说道。

看着李哥李嫂,孙建伍的心里,真的是充满了后悔和自责。

“伍子,其实有好几次,我都在马路上看见你骑车送报纸。可是,可是,可是嫂子我没脸认你……”

没等说完,老李的媳妇儿已经泣不成声。

趴在自己男人的肩头,“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

“李子,刚才是哥们儿不对,不应该动手打了你。这杯酒,我给你赔礼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老王端起了酒杯,一脸歉意地看着老李。

“老王,你打的对!你这一巴掌也彻底地打醒了我。无论怎样,我都不应该出卖兄弟!更何况咱们几个,还是一起拼过命的好兄弟!”

老李脸上滑落的泪水,噼啪噼啪地打在那端着酒杯,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上。

“李哥、王哥,还说这些干什么!是兄弟的,就是犯了错,改了就是好同志!你说是不是,二虎。”

一边的丁子,打着哈哈。

“是是是,改了…不是你说谁呢?我操…”

哈哈…哈哈…

刘二虎的憨相,除了逗的众人哈哈大笑以外,多少也缓解了刚才略显尴尬的气氛……

“李哥,那你和嫂子现在干什么呢?”

二虎边给老李夹了一筷子鱼肉,边问道。

“哦,二虎兄弟,我在和平农贸市场卖水果。你嫂子这两天,刚找了一个给人家糊火柴盒的活儿。”

“糊,糊火柴,火柴盒,可,可不,不轻松啊!”

嘴里啃着排骨,也没耽误了小磕巴说话。

等他说完,哥几个都看向了老李媳妇儿。

“还行吧。糊一个火柴盒一分钱,就是干多了累眼睛。糊上个一头二百的,看什么都淌眼泪。”

老李媳妇儿,叹了一口气说道。

丁子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和孙建伍对视了一眼后,他想了几秒,突然说道:

“嫂子,要是我给你张罗个活儿,你能干不?”

“丁子兄弟,还张罗啥。你有活儿就说话,跟嫂子还客气啥。”

“嫂子,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哥几个这个录像厅马上就要开业了。现在录像厅里缺一个能卖票、能打扫卫生的服务员,你看你能干不?

“啥?当服务员?丁子兄弟,我能行吗?”

老李媳妇儿听得有点发懵,和李哥对视了一眼后,两个人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哈哈嫂子,你指定行啊!我感觉没人比你更适合当这个录像厅的服务员了。再说了,我们这几个人都忙的脚打后脑勺的,也没时间照看录像厅啊!”

“还有这录像厅,必须得安个自己家人,我们才放心。所以说,嫂子,咱们就这么定了。你来我们这儿,我一个月……一个月给你开三百块钱,奖金不算。要是干的好,年底你和我们哥几个一样,也有分红。”

丁子刚说完,老李媳妇儿眼眶里已经泛出了泪光。

从来不喝酒的她,破天荒地给自己倒了一个满杯。

端起杯,她先是朝着在坐的众人鞠了满满的一躬。

然后站直了身子,老李媳妇儿哽咽地说道:

“伍子,丁子兄弟、二虎兄弟、桂芬兄弟还有小磕巴兄弟,我今天真是无地自容了。我们两口子做了蠢事,你们不但没埋怨,还实心实意地雇我干活,拿我当家人。我这心里…唉!不说了,嫂子的心,全在这酒里!”

说完,老李媳妇儿一仰脖,把杯里的酒喝了干干净净。

“淑,淑荣,桂,桂芬,你,你俩的,名,名字挺,挺尿,尿性,尿性啊!咋,咋,都,都是,一,一个人,给起,起的吗?”

“去你大爷的!”

老王、老李朝着小磕巴,异口同声的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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