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敲门声。丹尼尔和路加感觉梦速的状态不对劲,便守在门前。门被慢慢打开,两人看见这狼的神情,忧伤和愤恨怪异地搅合在一起,在无助中又带着一点希望。
一种情绪挂在屋里,周围都冷下来。
“你已经信任我了吧?”梦速问。
丹尼尔木讷地点点头。
“那好……我想去前线。”
一旁的老巫师疑惑地偏过眼,随即想到了些事情。他从帽中取出根法杖敲了下梦速的脑袋,让它将分散的念头汇聚成一股。
“你先冷静。”路加捏着白胡子说,“不冷静地思考问题只会坏事。”
狼的眼睛凝固稍许,随后低下了头。它有些迟疑地说:“我有个朋友,她想去参战,我不想她去。可既然她执意要去,我希望战争能快点结束。”
“所以?”路加拿着拐杖抱起胸,“你觉得你去前线是最快解决这群魔物的办法?”
梦速简单地描述了下奈欧一战,告诉他们俩关于魔物复活传送的事情。丹尼尔和路加却表示他们早已经知道了。
“北方战线,那些魔物的遗骸没有消失。”丹尼尔说,“那些魔物似乎是可以杀完的。”
听得这话,巫师却摇摇头。“假象。否则就证明北方和奈欧战争的幕后人不是同一批。”
丹尼尔疑惑地看向路加,寻求一个解释。
“若是同一批人,”巫师神情严肃,“那就是在制造一种让你们感觉可以打的假象。等到你们自以为胜利时,复生,重战,你们必将一败涂地。”
巫师又将话头转向梦速。
“既然北方的魔物还没有进行复生,那你的做法就不可取。你不能通过传送去直达敌人大本营。而且……”路加有意地停顿片刻,“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是赌博吗?那边的危险,你能独自应对吗?”
见两人没有反应,巫师又补充道:“战争可不能这样赌。你,我,还有所有人,包括你的朋友,都不敢让你这样赌。”
“虽然话是这么说,”巫师矛头一转。
但还没等路加说话,梦速会了意抢先说:“我知道,我站在后排远不如前线作用大。”
“嗯。”路加微点头,“像你这样的力量,本就不该在后排窝着。你去前线,不仅可以减少压力,还能更好地抓住机会。”
见两人这样,丹尼尔也就答应下来。
“好吧,等你准备好,就去我儿子那里吧。他叫诺兰·桂兰,是第三重甲骑兵团的团长。顺带着,”丹尼尔笑了笑,“也帮我好好照料下。”
“诺兰·桂兰?”梦速轻声念了遍这个名字,两个音相似度很高,读起来显得奇怪。“我明白了。”它回应丹尼尔说。
等三人散开,梦速回到了自己房间。它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硬要说,或许也就本先生给它的几件衣服用得上。
将服装收拾收拾,塞进布袋。它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鼻腔中隐隐闻到股血腥味。莫名的回忆冲入脑海,它想起那天血月下杀戮,残肢内脏像烂泥铺在地上,心里又升起股愧疚。
看来一生都跟“杀”脱不开关系了。
像在赎罪似的。
为了那些因自己而死的人,罪不至死的人。
梦速闭上眼,小息一会。
等到夜晚,梦速给丹尼尔说它已经准备好了。丹尼尔让梦速明早到城外去,有一个信差会带着它走。
回去躺在床上,它又睡不着。
……
第二天它给丹尼尔打了个招呼后去马厩牵了马,出了城。它找到信使,是一个带褐皮帽的黄发中年男人。他只是打量了番梦速,没多说什么。
骑着马穿过森林,驰骋过平原,雪是化得差不多了,天还很冷。梦速看见树木的枝条上长出了些豆大的绿球,一点围着一点悬挂在上面。兴许春天不远了,梦速轻捻起散开的马鬃,想到再过不久她就能吃上嫩草,眼神便柔和下来。
傍晚他们在外面扎营,只是简陋的土堆和睡袋,差不多是躺在草坪上。中间叠起柴,火焰烧得正旺,映出两人坐的影子。
信使从自己的兜里取出几片面包啃起来。梦速听得见清脆的咬声,知道信使的面包很干很硬。想着,它从自己包中取出几颗浆果递给信使,信使没有收。
当月亮升起在天空一角,任何阳光已然消失时,信使提议说两人轮番值守。梦速只是摇头,告诉信使风吹草动它敏感得很,信使只需睡个好觉。
就算这样说,到了夜里,信使还是醒了很多次。
白天它们继续赶路,翻了几座山。路上人烟越来越少,空空的几座草房残着断开的木板,梁上苔藓。信使带着梦速抄小道过去,越是靠近,鼻中血腥更浓,像是阵雾。
路行半日,梦速突然皱起眉,有什么东西气味更重了。
再前行数十步,它看见几匹烂马躺在地上,和他们的几个主人一样被撕得四分五裂。若依地上鲜血,这群人没死多久。
它跳下马,问旁边的信使:“这离战场有多远?”
“如果是这种情况,还不够近。”信使语气有些凉,“这儿是小道,更可能是野兽袭击。”
“不,不是。”梦速俯下身,看着死者身上隐隐缠着像是丝线的黑影。“不可能出自野兽。即使是野兽,也奈何不了这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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