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元还想理论,却被迟清和拉住。

“没事,都一样。”

他拔出油笔的笔帽,下巴微微扬起,与三步外站立的宫华岁对上。

“可以开始了。”

说罢,轻飘飘地移开目光,静静地等待问题。

宫华岁眼皮绷紧,喉咙滚了滚,才艰涩地发出声音。

“怎么看待出轨?”

迟清和陡然握紧笔尖,手腕僵在题板上,迟迟做不出动作。

出轨……

这题恐怕不是节目组安排的,是宫华岁借着节目的幌子想问他的。

如何看待出轨?

出轨……

所以,这就是他的意思。

五年了。

确实够忘掉一个人,然后开启新的感情。

他似乎出现的不是时候。

耳边响起三二一倒计时,他才动笔,随意地画了个叉。

答题时间结束。

与迟清和简洁的版面相比,Wenson显得格外认真。

十秒钟,一秒都没浪费,学了拒绝后,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将原因一条条列出来。

原元的嘴巴惊讶地成了O型,一条条读了出来。

“一、轻微洁癖,接受不了复杂的肉体关系。”

“二、家庭原因,期待圆满幸福的家庭结构。”

“三、性格理智,道德观念强,无法做出有悖原则之事。”

“四、虽然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但情感经历单调……”

后面的内容由于时间限制,Wenson没能写下去,但每条都证实着两人关系的不一般。

宫华岁手上用力,直接把厚厚一叠问题卡揉成团。

“导演,我觉得这题该加四分,我们写出了四个答案!”

原元指着Wenson的答题板,叫嚷。

导演笑了一下,“驳回。”

原元:“……”

提问还在继续。

只是换了新的卡片,相较于第一题的尖锐,后面的问题显得索然无味。

“早上谁最先起床?”

迟清和:Wenson。

“谁负责一日三餐?”

迟清和:Wen。

“碗谁洗?”

迟清和:W。

“衣服谁熨?”

迟清和:W。

“平时谁比较主动?”

迟清和:W。

越问越细节,都是Wenson每日照顾他的琐事,迟清和索性连答案都不改了。

宫华岁问一个,他就翻一下给镜头看。

Wenson也很有默契,放下笔,只等题目念完,然后翻题板。

原元离得最近,看向Wenson的眼神,渐渐不再惧怕。

在外面打架超狠的煞神,回到家,便是家务全包,十八项全能的家庭煮夫。

这反差,没有人会不爱吧!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少爷养好。

她悄悄举起大拇指,对Wenson说。

“你好厉害!”

Wenson笑笑:“没什么厉害的,你要是跟他在一起,肯定也不会舍得让他做这些事。”

“不舍得?”

“嗯。”

Wenson摩挲着手指,没有跟她解释太多。

小迟总这一生吃过太多苦。

长大的第一课是父亲车祸身亡。

第二课是母亲故意设局泄露遗嘱,害他成为众矢之的。

第三课是亲人明里暗里的仇杀,和无数次连医院也去不了,躲在角落,独自处理伤口的自己。

第四课是分不清的沦落异国他乡,两周之内,要么饿死,要么破釜沉舟。

第五课,断掉关于母亲的所有幻想,成为最后一个迟家人。

第六课是愈发恍惚的精神、分不清的现实和幻想、和无止境的心理治疗……

他一步步陪着小迟总走来,见过他最狼狈无助的样子,最失态落魄的样子。

所以怎么会舍得呢。

答题不知何时结束,他们的成绩似乎还不错,隔壁四组人的表情很凝重,聪明点的,已经在商量战术了。

毕竟后面的十几题,他们连笔都没动,全程举着题板就够了。

导演组似乎想叫停宫华岁的,但不知顾忌什么,犹豫了好久,还是歇了心思。

他重新回到小迟总身边。

青年还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双目放空,一动也不动注视着江面层起的涟漪。

他蹲下身,耐心道,“累了吧,我带你去休息。”

迟清和睫毛颤了颤,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下一组的情侣问题似乎很劲爆,那边的尖叫起哄声就没停过,热闹得不行。

Wenson主动牵起迟清和的手,对原元说道。

“后面大概率也不需要我们,就先告辞了。”

原元拦住他们,着急道,“那奖金怎么办,要是赢了的话,我要怎么给你们?”

“不用给我们,顺带帮个忙而已。”

Wenson颔首朝她示意后,带着迟清和,静悄悄地离开了这片喧闹之地。

来时毫无踪迹,去时也一样。

Wenson带迟清和沿着河走,渐渐的,人变少了。

“小迟总。”

没有得到回应。

Wenson面色凝重,又叫了一遍。

“小迟总。”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风声。

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到药片袋拿出来。

这时,旁边刚好有条仅供两人经过的窄巷,他毫不犹豫地往里面钻。

他轻手轻脚地把人扶正,靠在墙壁上,取出袋子里的药,掐住迟清和的下巴往里送。

药片苦,迟清和下意识想把东西吐出来,Wenson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唇。

“小迟总,我们乖乖把药吃了,吃了就能好。”

外界突如其来的变化,将他重新拉回现实,连带着情绪反扑,迟清和的眼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出泪水,一颗颗顺着脸颊滑落,黏腻湿滑,Wenson险些捂不住。

他知道很难受,不忍面对这样狼狈失控的小迟总,只能移过头,哆嗦着嘴唇,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支撑不住,后背抵着墙,滑到底,苦涩的药片在口腔里彻底划开,喉结滚动,尽数滑进胃里,Wenson才松开手。

他跪在地上,用最轻柔的力道帮青年拭去脸上的泪水。

“小迟总,你总是照顾不好自己,你让我怎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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