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游树本来是没准备直接暴露在宫野志保面前的。

虽然他确实想要救下这个孩子,但这一切只需要暗中进行就好了,他完全没有露面的必要。

可APTX-4869让成年白鼠返老还童一事让小鸟游树措手不及。

——虽然宫野志保看起来也并不情愿将这件事上报,但小鸟游树仍担心如果他不站出来,这孩子最后会顶不住压力。

所以他出声了。

小鸟游树观察宫野志保已经好多天了,知道这孩子因为之前人体实验的事情,一直都处于极度内疚自责中,把自己搞得很憔悴。他担心突然的沟通会吓到她,所以还特地让模拟音还原了自己原本的声线,希望稚童般的嗓音能够带给宫野志保一点安全感。

但是显然,宫野志保还是吓坏了。

通过实验室的监控摄像头,看着茶发少女被惊到发白的面色,小鸟游树叹了一口气:

“——宫野小姐,您在听吗?”

“——宫野小姐?”

宫野志保在听到男孩声音的自我介绍时简直惊呆了。

——他说他是KR0223,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脑机已经开始运行了,KR0223怎么可能还保有自己的思维呢?——以组织的谨慎,哪怕脑机有万分之一失控的可能,都不可能被制造出来啊?!

这、这不会又是组织测试她忠诚度的把戏吧?

宫野志保忍住颤抖,逼着自己抬头与墙角的摄像头对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对不符合我工作规范的事情不感兴趣,请你不要打扰我撰写实验报告……”

说着她就僵硬着上前,做出要捡起实验笔记的样子。

但男孩的声音在宫野志保身后无奈响起:

“宫野小姐,我真的是来同您解决问题的,您不用在我面前演戏的——您刚刚的行为才堪堪暴露了您的想法,而组织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反应过来并作出试探。”

男孩的声音叹息着说:

“毕竟以他们的脑回路,大概是理解不了怎么会有研究员在研究出这样的结果后,不忙着邀功,反而想着要怎样遮掩的。同理,他们也不会想到仅仅身为实验耗材的我却也能利用实验改造,反过来获得一定的自由。”

宫野志保在脑海中将这些话快速过了一遍,湛蓝的眸子越来越亮。她猛地转过身,注视着那冷冰冰的机械摄像头,惊讶与欣喜的情绪率先从胸口中涌了出来。

——他、他、他真的是KR0223!他没事!还因为脑机的缘故获得了一定的自由!

但这股惊喜立刻又被心虚、内疚,担忧与窘迫覆盖了。

——他怎么可以如此莽撞地在她的面前暴露自己呢?她可是组织的成员啊!还对他做了无法原谅的事,手上沾满了鲜血……

——她明明已经径直踏上这条……从她出生起就被规划好的不归路了……

想起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与铁台上痉挛的男孩,茶发少女的情绪又低落下去,她抿紧了嘴唇,深深呼吸,想逼着自己继续直视那摄像头,却又好像害怕那机械装置烫到她般地挪开了视线:

“……KR0223,你好,我的名字是宫野志保。”

“……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形下与你见面。”

然后她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僵着肩膀攥着拳头一动不动了。

“额,宫野小姐,你不用这么紧张的。”男孩音话语温和,“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有注视着您……”

声音渐小,宫野志保注意到KR0223语气里的歉意:“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窥探您的隐私的,但是请您理解,BC联通了全组织的监控,而我的思维与BC相连,所以……额,您还好吗?”

似乎是注意到宫野志保的面无血色,男孩的声音变得慌张起来:“对不起,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很可怕吧?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啊,您的心跳有些太快了,请务必放松,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对,就这样。”

宫野志保在这样的柔声安抚中终于勉强冷静。然而虽然她确实无法从KR0223的声音中感觉到恶意,但面对这个被自己伤害过的目标,她仍然有一种时刻想逃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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