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依靠在墙边,用手背挡住眼睛,肩膀不住地微微颤动。

诸伏景光长叹一声,仰头闭上了眼睛。他感觉有人走到了他身前——那是诸伏高明。于是他顺势将额头抵在了兄长的肩膀上,将失控的表情藏在阴影中。

弟弟的身上还缠着绷带,点点猩红从白色里透出。诸伏高明想要搀扶他去沙发上坐下,然而手刚抬起,就被诸伏景光狠狠地甩开了。

那反抗中蕴含的情绪如钝刀一般扎伤了诸伏高明,让他蓦然顿住不知该如何动作。

松田阵平无措地站在一旁,想要上去劝劝却被幽灵拉住了手腕。

深吸了一口气,降谷零勉强平复了心情。他上前从诸伏高明身旁经过,搀扶着诸伏景光坐到了沙发上。

诸伏高明狠狠地闭了闭眼睛,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情绪。他僵硬地踏出脚步,坐在了金发青年与凤眼青年正对面的椅子上。

萩原研二现出身形,苦笑地看了一眼微微露出惊愕情绪的两个卧底同期,拉着松田阵平在他们身旁坐下。

屋子里的空气一时间像是凝固一般。

诸伏高明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于是降谷零率先开口了:

“你们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你们暂时还能联系上小鸟游对吧。”

他的声音很平稳,平稳到从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查特酒笔记里的叙述在他眼前一遍又一遍地回闪,让他恨不得能将那个鹰钩鼻的混蛋千刀万剐。

可惜查特酒已经死了。

因此他只能冷酷地将自己全部情绪统统抛却,才能勉强平静地坐在这里理智对话。

诸伏高明头一次面对这样的零君和这样弟弟,他的内心一阵一阵地抽痛,但思维里理性的那部分却迫使他用一如既往地语气回答问题:

“是的。小树告诉我们hiro受伤了,然后给了我们这里的地址。”

他停顿了一下再次补充道:

“他告诉我们你们知道了,情绪可能很不好,也需要解释。所以我们来了。”

降谷零手抖动了一下——有一个瞬间他想将自己手中的手机砸在诸伏高明脸上。

但他不会真的那么做。因为他愤怒的目标其实应该是自己才对。

诸伏景光盯着诸伏高明的眼睛,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所以高明哥……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对吗?”

他的兄长沉默了好一会:

“从两年前知道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诸伏高明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诸伏景光却打断了他:

“……算了……大哥你不必说,其实我们都明白……”

“……”

客厅又陷入了沉默。降谷零低下头盯着手机的黑色屏幕看了一会,突然将它放到了茶几的正中央,开口道:

“小树,你其实一直在的吧。”

在数据空间中窥屏的小鸟游树心底逐渐发凉。zero的声音太冷静,太冷漠了。让他感到恐惧。

zero和hiro……是对他失望了吗?

因为他的欺骗和隐瞒,所以寒心了吗?

他应该要回答吗?

头好痛,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小鸟游树觉得自己的脑袋要因机械装置的过载疼得裂开了,却又快因挚友的质问碎成一片一片。

整个世界好像都变成了红色,研究员们毫无情感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BC的颅内压上升,体温异常……”

“改变电压,要过载了,注意……”

“将……注射……毫升……”

小鸟游树不敢再听了,他死死地捂住耳朵,将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朝着虚拟屏障上磕。

一片痛苦的混沌中,他听到了萩原研二的声音:

“小降谷,你可能吓到树酱了哦。”

声音是从zero手机的接口那边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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