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的倒是。凭你萧万长的无极乾坤功,如果不是先中毒,废了你的内功。今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司马恨天倒没有否定萧万长,毕竟谁也不敢小觑一个浸淫无极乾坤功数十年的人。
“我那么信任你,可你为什么害我?”萧万长望着一直不动声色的朱泷道。
“因为我恨你!如果不是你,燕儿也不会死。”朱泷面无表情道。
“燕儿?你……”萧万长愣住了,因为他知道朱泷嘴里的燕儿,正是他的亡妻夏燕。
“是你横刀夺爱,抢走了我的燕儿;又是你害死了她。”朱泷满眶噙泪道。
“你胡说。你闭嘴。不准你诋毁她。”萧万长怒叱道。
“爹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萧娉婷脸色苍白,她望望朱泷,又看看萧万长,忽然,发现这两个亲近的人是那么遥远,又是那么的陌生。
“婷儿,你别胡思乱想……”萧万长见到萧娉婷神色慌乱,生怕她一时看不开,慌忙劝解道。
“我一直留在无极宫,默默地等机会为燕儿报仇。要不是唐姑娘长得像燕儿,勾起了你的记忆,你非要跟她结婚,我还找不到机会呢?”
“你血口喷人。枉我当初收留你,养活你,教你本领。否则,你现在还是街头上一个任人凌辱的臭要饭。你这个下流无耻,卑鄙龌龊的小人。现在倒好,恩将仇报……燕儿从来都没有看上你,怎么会是你的人呢?”萧万长愤怒道。
段傲青静静地听着,他终于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原来萧万长的妻子早死,那天,他第一眼看到唐菁长得像他妻子,便动了纳她为妻的念头。
所以,他用迷晕香迷倒了他,然后以他的性命威胁唐菁就范。
“是的,我和燕儿流落街边,被你从死人堆那里领回来时,我很感激你当初的救命之恩。后来,你贪图美色,小施诡计,从我的身边夺走了燕儿。从那时起,我就恨不得杀死你。只是,我的功夫低微,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我恨自己无能,恨自己软弱。所以,每当我思念燕儿时,我都痛苦不已。于是,就拿匕首在身体上割一刀,用这种千刀万剐的痛苦来惩罚我。”
朱泷解除了身上的衣物,袒露出身上可怕的伤痕,胸前纵横错杂地布满了刀疤,竟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照这样来看,十年前,我那次中毒的事件,背后是你下的毒了?”
“没错!只可惜我那时胆小如鼠,毒药的量放少了,毒不死你。反而让你多了警惕心。以后,没办法下毒。”
“你好狠毒,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你嫁祸给跟你最要好的师弟,让他含冤枉死。”
萧万长想起朱泷手刃徒弟罗有德,大义凛然的样子时,顿感汗流浃背。
“为了报仇,我什么都不在乎。甚至,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我相信罗师弟在天之灵,他会原谅我。”朱泷抑制着心头的悲愤道:
“所以,你就跟盘蛇岛勾结,不惜一切代价来推毁无极宫?”
“哈哈,萧万长,等你一死。我就是无极宫的主人。到时,无极宫与盘蛇岛冰释前嫌,互不干涉。”
“你利欲熏心,竟与豺狼为邻,助纣为虐?”
“萧万长,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祈仁英冷笑道。
“只要能杀死你,我什么都不在乎。幸好,我的痛苦终于感动了老天爷。他让段傲青送来了唐姑娘。然后,又让你鬼迷心窍地动了想念。才让我们有了可乘之机。”
“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我一向提防甚严。你是用什么方法下的毒?”
“很简单,在你焚烧的檀香里。你昨天晚上不是用在段傲青的身上吗?我只不过故伎重施,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而已。不过,不同的是,三年前我就开始实施计划了,只是下的份量极微,让你察觉不了。你没有察觉到这些年来,你修炼的无极乾坤功是不是停滞不前,甚至有种每况愈下的感觉。”
萧万长黯然失色,点头称是。
段傲青这时才明白,他昨晚在无极仙境的九层楼上突然昏倒,是中了迷晕香,而不是在别院里吃饭时,中了饭菜里的迷晕药。
“只是昨天,你大喜过望,警惕心下降了,所以,我才加大了足以致命的份量。”
“怪不得,昨天檀香的气味有点怪怪的。原来是这个原因。”萧万长此时懊悔,鬼迷心窍,着了朱泷的道儿也不察。
“废话少说,横竖都要死,有什么话留到阎王殿去说。萧万长,你受死吧!”祈仁英等待得有些不耐烦,咬牙切齿地说。
“且慢!”
萧万长中毒掌后,已是俎上之肉,坐已待毙。无极宫已无人阻止盘蛇岛的屠杀。冷不防,厅堂里有一个声音响起。
祈仁英闻言,感到吃惊。
因为无极宫与盘蛇岛的矛盾,在当地早已闹得纷纷扬扬,路人皆知。
前来祝贺的宾客怕他们之间的冲突殃及池鱼,早已溜跑了个精光。
是谁还留在这里,还嫌命长多管闲事呢?
“段傲青!”待他看清楚段傲青一动不动地坐着时,愕然道。
众人的目光皆聚焦在萧万长的身上,竟把段傲青活生生地晾在一旁。
“这人是我的,谁也不能动他!”段傲青冷漠无情道。
“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一个残疲,也敢在老夫面前充英雄?”司马恨天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满脸不屑道。
“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段傲青两眼冷冰冰地盯着司马恨天,一字一顿道。
“师伯,这个姓段的,与师侄有一段血海深仇。毋须劳烦您出手,就让师侄今天手刃宰了他,以解心头之恨。段傲青,今天咱们的新仇旧恨一并算了。”
朱泷贴着祈仁英的耳根低语了两句后,他切齿痛恨道。
说完,他便高举着绿竹拐杖,一招泰山压顶”向着段傲青的脑袋劈落。
这绿竹拐杖是用黄铜铸造而成,异常沉重,只要砸在段傲青的头上,脑壳准开花,倒毙而亡。
“段大哥,当心!”眼看拐杖从天而降,段傲青竟然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姿态。唐菁被吓得花容失色,惊呼道。
“段傲青,去死吧!”祈仁英瞅着段傲青不动,便狰狞道。
段傲青骤起,抓起身旁的木桌向祈仁英扔去。
“哗啦”一声,木桌被绿竹拐杖砸得稀巴烂。
祈仁英还在暗喜之际,眼前倏地闪过一条人影,喉咙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他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了看插在喉咙的木条,又看了看一脸震惊的朱泷,喉咙“咯咯”地摩擦了两声,便不甘心地倒下了。
“好快的身手。”萧万长无比惊叹道。
他的脸上闪过复杂的表情。
“段傲青,我杀了你!”司马恨天眼睁睁地看着祈仁英死不瞑目,顿时暴跳如雷道。
他目露凶光,身形一晃,张开大掌向段傲天的胸部击去。
他话音未落,掌风已至,那掌风挟持着一股恶臭的腥气,扑鼻而来。
段傲青见司马恨天的毒掌凌厉阴毒无比,不敢硬接,只好快速地挪动脚步,绕着柱子、桌椅等障碍物移形换影地躲闪。
“段大哥,接剑!”萧娉婷见到段傲青笼罩在司马恨天漫天的掌影,形势岌岌可危。
她灵机一动,拔出自己的佩剑,寻着一个空档,把剑抛给他。
段傲青接剑后,“唰唰”向他的双掌刺出两剑。
司马恨天见段傲青的剑锋厉害,他敢冒断掌之险,凌空抽回双掌。
段傲青一招得势,化解了司马恨天的攻势,便反客为主,挥剑猛攻司马恨天的双掌。
他以剑为刀,刀法里又隐藏着剑招,刀剑转换变幻无形。
司马恨天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剑法,几招下来,竟找不出应对的办法,心莫名地慌乱起来,一时间被段傲青逼得手忙脚乱。
司马恨天那里知道,段傲天的这套以剑代刀的功夫,刚刚才从沈天放的剑法中领悟出来的,其中又融入了他的刀法精髓。
就算见多识广的他,又那里见过如此怪异的剑术?
“这姓段的,剑术如此诡异,继续缠斗下去,恐怕会吃亏。既然祈仁英已死,再斗下去已没有意义了。眼下走为上计,保命要紧。”司马恨天暗忖道。
他本来隐居山林,了却余生。但拗不过祈仁英的苦苦哀求,迫不得已才重出江湖。
现在祈仁英已死,他已没有梏桎。
于是,司马恨天逃跑的念头一起,朝段傲青连连劈空几掌,欲以凌厉的掌风击退他,寻机遁逃。
可惜,他的眼神出卖了他。段傲青从他闪烁不定的眼神中,看穿了他逃跑的意图。
段傲青闪身从司马恨天的掌下穿过,反手一剑,以剑当刀,削断了他的手臂。
随着一声惨叫,司马恨天捂着断臂的伤口,反身往门外逃去,几个起伏,一眨眼就消失于夜色之中。
随着司马恨天逃之夭夭,祈仁英带来的人马,也恨不得亲娘多生两条腿,扯呼一声四下逃个精光。
月色如水,无极仙境变得一片死寂。
朱泷面对着申不遇的剑尖,脸色异常平静。
“师兄,你为什么不选择逃跑?”申不遇问。
“我心已死。逃出去,我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四处漂泊。这样活着,也是生不如死,那又何必逃?”朱泷心如死水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萧万长狠狠地说。
“我有一事不明白,昨天我亲眼看见你中了萧老贼的迷晕香。如果没有解药,你今晚的行动受制。但刚才,你却丝毫没有中招的迹象?”朱泷没有理会萧万长,他用殷切的目光望着段傲青道。
“我确实是中了迷晕香。只是菁儿来看望我时,偷偷给了我解药。你不知道菁儿是蜀中唐门中人吗?”段傲青望向唐菁,两人深情地对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惜,我失败了。”朱泷叹息道。
他知道区区迷晕香在蜀中唐门的毒药中无疑是小巫见大巫。
他也知道如果没有段傲青出奇不意的出手,他的计划就会成功了。但他并不怨恨段傲青。
“燕儿,我来了。”朱泷说完,闭上了眼,慢慢地倒下了,一道乌黑的血液从嘴角里渗了出来。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季节,萧万长冒着风雪赶路,后面跟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男女,他们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希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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