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妍忽然一笑,道:“那依林相的意思呢?”
“老臣的想法并不重要,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已经昏迷月余。这几日更是病情危急,想来已经无法临朝处理政务。所幸朝堂尚存几位三朝元老,与众协力方稳住内外。若此时趁着国本未动,扶持起新一代明君,平稳度过危机,微臣以为方为上策。”
“哦?那不知林相推荐的人选是哪位?”玥妍并不急躁。
“皇后娘娘,先皇所余皇子,如今适龄可当此重任者,恐怕非十一皇子莫属吧?”
此话一出,大多数官员纷纷点头赞同。
玥妍听他这次终于不藏着掖着,直接亮出底牌,心中暗道:老狐狸,着急了吧?
她挥挥手,宫人端着一大堆书札进来,依次放于皇太后面前的几案之上。
玥妍道:“启禀皇太后,这些都是这两年来陛下来与儿臣收集的一些笔记,往来书信,以及太医院孙医正及任医官保存的诊治记录。您不妨先看看?”
皇太后苍老的声音响起:“皇后,以如今的情形,再拿这些笔记文摘什么的还有什么用吗?”言下之意,心中已经嘱意十一皇子许鹤霖继承皇位。
玥妍道:“还望皇太后慈爱,先看一看吧。也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皇太后见她坚持,便从中拿起一份,细细查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清玥妍想要做什么。不多时,只听见皇太后“咦?”了一声,紧接着又拿起其他文书翻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阴沉,到了最后竟然像是要滴出水来。
无极殿内静的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唐赛儿悄悄扯了扯玥妍的衣袖,手指朝两侧殿廊壁画了一圈。玥妍微微点头,外面埋伏的士兵盔甲兵器偶尔相碰,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响声,却没能逃过唐赛儿的耳朵。
唐赛儿见她面色不变,沉稳如常,莫名地也跟着放下心来。也是,回想当初皇宫里独战两位绝世高手的她又怎么会把这些宵小放在眼里?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皇太后草草看过一遍。珠帘后看向十一皇子的目光,充满了不确定的怀疑。毕竟是经历了几代皇权更替,熟谙宫中的那些阴谋阳谋,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开口道:
”诸位爱卿,既然皇后有此心,本宫理当成全。依哀家看,不如就再等些时日!“
林相闻言不等众人发声,急道:“启禀太后,如今齐国岌岌可危,岂可一日无君?还望太后三思!”百官中自有不少与他同一立场,此时纷纷撩衣跪在丹樨之前,恳请皇太后收回成命。
皇太后一掀珠帘,自后面缓缓走出,手中兀自还拿着一封信。扬声道:“众位爱卿之拳拳之心,哀家感同身受。只是改立国君乃是大事,需慎重择之!陛下仍有康复之望,众卿耐心等待便好。此间国事哀家自会同皇后一起总理。”
林相沉默片刻,复又躬身道:“太后所言极是,只不过微臣有一事不明。今上昏迷月余,前途难料;您与皇后毕竟女流,朝政也不便参与。十一皇子如今已经成年,如何不能理政?”
此言一出,赞同者不少。
皇太后缓缓道:“哀家自有别的考量,国主之位尚需缓缓议之。”
林相道:“恕臣直言,以如今我大齐的形势,已经拖延不起。还望皇太后早做决断,再立新君,以安民心!”
说罢带头跪下,后面呼啦啦紧跟着又跪倒一大片,大有逼宫的架势。
皇太后见此情景,已经了然,气得连道几声“好”,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怒意,和缓地道:
“众卿先平身吧。”皇太后道:“大家的心情急迫,哀家理解。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些天,何妨再等等?如今皇后也回京了,于国事上也可助力,众卿稍安勿躁。”
这话说到这个份上,百官心知皇太后心意已定。
林相知道若是今日的事不能成,恐怕日后便没有机会了。皇后已经回京,估计那徐良运的大军不久也会回师京都。于是牙根一紧,振臂一挥,只听两侧细细簌簌刀箭盔甲相撞声响,分别涌进了许多将士,将无极殿包围得水泄不通。
见此情景,皇太后发出一声叹息,道:“你终于还是做了。”
林相惨然一笑,道:“若非太后一意孤行,老臣也万万不愿行此下策。”
有几位武将见此情景,破口大骂,一边奋起反抗。但是手无寸铁,在对方众多高手的夹击下,败下阵来。林相示意将他们反绑着丢在地上,一面看着玥妍道:“皇后,我知你武艺高强,不过今日之势容不得你反抗。如若不然,我不反对杀些人来祭旗!”
玥妍道:“以命相挟?”
林相道:“你可以这么想。”
百官中有人按捺不住,张嘴便骂,临近的士兵随手一剑,便委顿在地,没了声息。群臣见状皆害怕不已,只有少数武将愤愤不平,奈何手中无兵无将,只能暂时委屈求全。
玥妍笑了,缓缓起身,踱到林相跟前,盯着他的眼睛,道:“这就是你勾结外敌,设计毒害先皇与我父亲,绑架太子的目的?”
“你混淆皇家血脉,意图篡改大齐皇权,只是为了让你的儿子坐上这个位置?”
群臣目瞪口呆,如同五雷轰顶,一时间无法理解玥妍话中的含义。
林相呵呵轻笑,道:“还是被你发现了。不过现在说出来也无妨。鹤洲那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本来也没必要去死,只是你们二人太多事了。”
玥妍冷笑道:“看着你倒行逆施,我们还要袖手旁观吗?”
林相道:“可是你看看,现在的情形,你不袖手又当如何?”
玥妍没有回答,视线扫过下面的百官。人群中燕琳的神情紧张,眼含担心。她回头看向唐赛儿,后者目光坚定,手按刀柄,蓄势待发。
远处传来几声礼炮,林相听见了微微一笑,道:“此时皇城内外皆由我掌控,不如我这就送皇太后跟您二位去重华宫跟他相聚?”说罢他挥手,示意士兵上前欲卸下唐赛儿的武器。
玥妍喝道:“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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