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张被两名士兵,用担架抬到了监军大帐内。

只见往日里,虽然形容枯槁,但双目炯炯有神,体格硬朗的白胡子老头儿,如今,浑身被河水浸得湿透了,浑身上下,还有多处血污伤口。

“泥人张老先生,今天早上,你放本王一行人逃离山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被打成这样啊?”柴熙惊讶的问道。

“唉,一言难尽啊。”泥人张痛心疾首地说道。

柴熙安慰道:“没关系,慢慢说。”

“还是长话短说吧,本王问你,是不是公孙昭派你来我们这儿当内奸的?”柴安对泥人张的态度,一反常态的强硬。

“绝对不是!我是因为,私自放了吴王他们一行人,所以才被薄恩寡义的公孙昭打成这样,逐出九尧山的!靖安王殿下,让我加入你们吧!只有借助朝廷军队的力量,才能帮我报复公孙昭,一雪前耻啊!”泥人张满是怨恨的语气说道。

“哼,苦肉计而已,当本王看不穿吗?”柴安冷哼一声。

“苦肉计?靖安王殿下请看,有这么狠的苦肉计吗?”

泥人张说着,将长衫的下摆拉了起来,只见他的双腿,膝盖上的髌骨,被残忍地剜了出来,画面森然,令人惨不忍睹。

“这……老先生,为了救本王,遭此不幸,本王实在愧疚万分。”柴熙一看,露出了悲悯的表情说道。

柴安也难免有些动容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没想到,在江湖上,公认的年轻一代第一人,墨侠公孙昭,对待下属,也能如此心狠手辣。”

“靖安王殿下有所不知,公孙昭他们墨者一道,嘴上喊着兼爱非攻,其实就是以用宏大叙事当心灵麻醉剂,以便于他们做各种突破良心底线的事儿。”泥人张满目怨恨的说道。

“哦?你既然知道公孙昭的做事风格,为什么还敢私自放走吴王他们一行人呢?”柴安好奇地问道。

泥人张低下头,恨恨的说道:“我是一名塑者,公孙昭是一名墨者,我们只见,道不同,却不得不与之相谋。公孙昭非要派我去看管吴王他们,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靖安王殿下,有所不知。对于一名,极致的追求艺术审美的塑者来说,每天都看着不堪入目的辣眼睛画面,是怎样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一开始,花千树只是跟青蛇堂主随时随地的缠绵亲热。”

“后来,青蛇堂主,将另外四个姐妹一起邀请加入。五毒派的五个堂主,五女共事一夫。哇,五个奇形怪状的半兽人,跟一个老头纠缠在一起的画面,我真的,脑袋里一想到那个画面,都恨不得爆炸!”

“我曾多次跟公孙昭申请,别让我去看守吴王殿下他们了,我受不了啦!但是,公孙昭却轻描淡写地一笑,说我小题大做。我小题大做了吗?他一个墨者,懂什么叫审美啊?懂什么叫丑陋画面,对于一个塑者的折磨吗?”

“万般无奈,我只有拼着不顾严重的后果,私自将吴王殿下一行人!”

说到此处,泥人张已经泪流满面。

柴熙感同身受地,拍了拍泥人张的肩膀。

在九尧山的山寨之中,身边只有花千树一个护卫,为了安全,不敢离花千树太远。

而花千树跟五毒派五姊妹,又总是情不自禁的,随地大小亲热,柴熙看到恶心的画面,腹内翻滚,只能忍着呕吐的冲动。

柴安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深表同情的表情,说道:“只要你是真心投靠,本王可以代表朝廷接受你。”

说完,柴安对士兵吩咐道:“来人,送泥人张老先生去疗伤,以礼相待,切不可有闪失,另外,他方圆五米之内,都选一些,颜值高的士兵看管。”

“谢靖安王殿下。”泥人张趴在担架上,对柴安抱拳道。

“去吧。”柴安摆了摆手,和善道。

等泥人张被抬走之后,柴安对柴熙交代道:“西山锐健营牙帐众多,你跟花大侠和他的五个娇妻说一声,让他们尽量别出现在泥人张的视线里吧。”

“皇长兄放心,二弟会去说的。”柴熙点头道。

“另外,等军医为泥人张诊治完,你带着记录员去找他,让他把九尧山内,一百零八名头领的个人信息,全都说出来。特别是关于公孙昭的信息,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柴安说道。

“嗯。这事儿二弟能干好。”柴熙自信道。

这时,一双绣花鞋,从门外飞了进来。

眨眼之间,白玉珠的身影,已经来到了监军大帐之内。

柴熙吓了一跳,赶紧缩到了柴安的身后。

“白女侠,你跟吴王之间的恩怨,最多不过是感情问题,没必要非要弄得不死不休吧?”柴安对白玉珠劝道。

“我不是来找吴王的。泥人张在哪?当年杀我娘的人,他也有份,我来取他性命。”白玉珠冷冷的说道。

“泥人张老先生,被公孙昭打断了双腿,本王让他去就医了。你要报仇,本王不拦你,但是,能不能请白女侠看在本王承诺帮你,除掉公孙昭的份上,给本王一个面子,再留泥人张两天性命。”

“可以,二十四个时辰之后,我准时来杀他。你答应我除掉公孙昭的,如果你做不到,我也一样会杀你。”白玉珠说完,没入了土地之中,空留一双绣花鞋,自动跑出了监军大帐。

“皇长兄,这个白玉珠,对你我都动过杀心,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大修炼者了,如果不早点儿除掉,绝对后患无穷啊。”柴熙提醒道。

“只要本王说到做到,帮她报掉杀母之仇,她就不会对本王有敌意。二弟要是不放心,等剿灭了九尧山的水匪,你自己想办法去杀她吧,为兄的,不拦着。”

柴安淡然的笑着说道。

白玉珠走后片刻,杨玉娆追到了监军大帐,对柴安问道:“夫君,刚刚白玉珠是不是来过?她没为难你吧?我们刚刚在牙帐内聊天,白玉珠听到外面有士兵聊天时,提到泥人张被太近了军营,就突然跑了,我没来得及阻拦。”

“哦,没事儿,白女侠本性不坏,不会滥杀无辜的,毕竟,你夫君我,救了她两次了,她怎么说,也得给本王点儿面子不是?”柴安得意地一笑,给了杨玉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柴熙告退之后,监军大帐中,只剩下柴安和杨玉娆两个人。

柴安有些好奇的问道:“娘子,本王记得,你曾经跟本王科普过,这世间,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每一条修炼之路,都有各自的修炼特点。不知你注意到没有,这个白玉珠,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

“她所修炼的功法,脚踩绣花鞋,身穿新娘妆,想要精进境界,听说,是需要不断地跟不同男人成亲,采阴补阳的。可是,你看她年纪轻轻,又对男女之事没什么经验,居然跟五哥一样,已经达到第三境巅峰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杨玉娆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娆儿除了武道,对其他修炼之路知之甚少,恐怕这个问题,只有等回了玉京城,向博学多才的苏厂公请教,才能得到答案了。”

……

次日。

既然真实身份,已经被老百姓们认出来了,官府衙门,为了不影响集市的正常秩序,将换大米的地点,改到了衙门,要是在换米的时候,发生什么争执,还可以就地判案。

柴熙来到泥人张的营帐内慰问,顺便带了四名,负责记录的文书。

“吴王殿下,请恕老夫腿脚不便,无法给您见礼啦!”泥人张对着柴熙拱了拱手。

柴熙赶紧上前,扶起泥人张的双手,客气道:“恩公,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应该是本王给你见礼才是呀!恩公在上,请受本王一拜。”

说着,柴熙毕恭毕敬地,对着泥人张作了一揖。

泥人张看了看柴熙身后,端着笔墨的文书员,也猜到了柴熙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屈尊降贵的。

“吴王殿下,切莫如此,折煞了老夫,老夫还想多活几年呢!您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老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恩公,如此快人快语,本王,实在惭愧。那就请恩公讲一讲,九尧山上,一百零八名头领,各自都有什么本领,有多少是修炼者吧?对了,重点是公孙昭,他有什么弱点,或者软肋吗?”

泥人张靠在榻上,对柴熙坦白道:“公孙昭是个孤儿,从小被墨家矩子收养,墨家的矩子死后,他就离开了墨家圣地,一个人闯荡江湖,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亲人,可以当做软肋拿捏。”

“至于九尧山上的修炼者,老夫知道的也不多,毕竟,上山入伙跟进入朝廷编制不同。只要纳了投名状,进了山门,就是同伙了。甚至,有些人,连名字都是假的,就更加不会暴露自己的底细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吴王殿下想要问这些,无非是为了能攻克九尧山。老夫知道一个机密,可以让吴王殿下得偿所愿,剿灭水匪,成就功业!”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