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甚至,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身位,变得跟岳总兵并排而行。

看到军营之中,来往巡逻的士兵,面如菜色,衣着单薄,柴安有些怅然地语气问道:“岳总兵,西山锐健营的士兵,当真过得如此拮据呀?”

“唉,没办法,户部不批军饷,让我们在灵州自筹。这里与水匪毗邻,民风刁钻,哪里是能筹到军饷的富庶之地呀?实不相瞒,现在,军营内,什长以上的军职,才能保证一日三餐,伍长一日两餐,普通的兵卒,一日仅一餐。”

柴安感激地语气道:“岳总兵,您真是太不容易啦!等到回京之后,本王一定奏明父皇,什么宫殿园林呀,可以少修。各地驻军的兵营军饷,绝不可以有一丝削减,甚至,还应该追加!”

“总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去为大周朝廷流血牺牲吧?”

“谢王爷。”

岳总兵只感觉,听了柴安说这些话,心里暖暖的。

二人,很快来到了禁闭室。

因为冒犯了叶静兰,而被摔了屁股的副将,此时,正趴在板床之上,让一名小兵,给他涂抹揉搓红花油呢。

“梁豹,还不起来?靖安王来看你来了!”岳总兵抬脚,踹了踹趴在床上的副将。

“啊?”

梁豹副将,醉醺醺的打了个酒嗝,一听岳云说,靖安王亲自来了,顿时,脸色大变,还以为是来找他算账的,吓得赶紧从床上连滚带爬地跪了下来。

“末将梁豹,拜见靖安王殿下,拜见总兵大人。”

岳总兵眉头一皱,不悦道:“混账,真是有碍观瞻,还不把你的裤子穿好?”

“哎,岳总兵,梁将军的臀部有伤,别为难他了。”柴安立刻和善地出言,替梁豹说话。

梁豹一听,顿感困惑,心想:莫非,这靖安王,不是因为自己冒犯了杨门女将,而特地来找自己算账的?

“梁将军,本王的三嫂,把你打成这样,本王实在万分愧疚。来,这点儿银子,你拿着,全算汤药费,你要是瞧得起本王,就收着。”

柴安真诚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平放在了梁豹的面前。

梁豹本想谢绝,结果一低头,看到银票上的面值,瞬间傻眼了。

岳总兵一看,也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整个禁闭室内,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仿佛死一样寂静。

这种沉默,持续了至少一分钟。

岳总兵才勉强恢复了语言能力,对柴安问道:“王爷,这是……整整一万两银子?”

“对啊,岳总兵你别生气,本王此行,真的,全部身家,就这一万两了,再多,本王也拿不出来了!本王知道,你对副将,就如同兄弟手足,打了你的兄弟,就是触了你的逆鳞。但是,本王,真的恳请你冷静。”

“你不看本王的面子,也看父皇的面子,让梁将军收下这些银子,本王三嫂打了他这件事儿,咱们就算了吧?行吗?求求啦!”

柴安情真意切地说完。

岳总兵的脑袋,只感觉嗡地一声。

这什么情况?

一万两银子,论购买力,相当于一个亿的软妹币。

明明是梁豹先调戏叶静兰的,被打不是活该吗?怎么堂堂的大周亲王,亲自来探望不说,还直接掏出来一万两银子的银票,来当做赔偿金?

岳总兵如果不是还保留一丝理智,这个时候,真的想对柴安问出一句:“末将也去调戏杨门女将,然后被打一顿,可以吗?不用一万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就行啊!”

梁豹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银票,仿佛是一头饥饿了好几天的老虎,突然见到了一只烧鸡。

“岳总兵,快答应靖安王吧!末将,已经不怪杨家的女将军啦!真的!”梁豹说这话的时候,口水差点儿没掉下来。

岳总兵反应过来了,连连点头道:“行行行,当然行!就按靖安王所言,咱们这件事儿,从现在开始,就算过去啦!”

柴安一听,连连抱拳作揖,满脸都是如蒙大赦的畅快笑容,说道:“太好了太好了,要是本王刚到西山锐健营,就跟驻军的将士们发生矛盾,那本王可真就没办法回去跟父皇交待啦!”

“梁将军,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本王再请你喝酒赔罪哈!”

说完,柴安又对岳云说道:“岳总兵,咱们就别影响梁将军休息了,你再带本王,去看看其他的士兵们吧?”

“好。”岳总兵没有证据,但就是感觉心里发毛。

“梁将军,本王先走了,咱们回头见哈。”

“恭送总兵大人,恭送靖安王殿下。”梁豹等柴安和岳云最后,赶紧迫不及待地开始查看起万两银票来,感觉屁股上的摔伤,都不疼了。

离开禁闭室后。

岳总兵只感觉柴安这个人,亲切了许多,打趣的语气道:“梁豹他皮糙肉厚的,把他剁了论斤卖,也不知一万两银子呀!王爷,你这次可赔了。”

“哎,你们保家卫国,都是大周的无价之宝,区区一万两银子,算个屁呀?对了,本王记得,赵世子那,还有十万两银票,且等本王跟他要来,给西山锐健营的弟兄们发奖金!”

“十万两?真的假的?”岳总兵一听,兴奋地咽了几口口水。

“怎么?岳总兵,信不过本王?”柴安笑着问道。

“信得过,信得过。”

岳总兵连连点头着说道,毕竟,刚刚可是亲眼见到过,那一万两的银票,柴安连个磕巴都不打,就直接给了梁豹了!一万两啊!

“那好,岳总兵,请把除了在岗放哨的士兵以外,所有西山锐健营的兄弟,都叫到校场来,本王要给他们发银子!”

“现在吗?”

“当然啦!择日不如撞日!本王左手圣旨,右手尚方宝剑,是父皇敕封的监军,本王犒赏三军,不算有违礼制军法吧?”柴安笑着反问道。

“不算!当然不算!谁敢对殿下您务必光辉正确的决定说三道四,我岳某人,就砍了谁的脑袋!”岳总兵恨不得要兴奋地跳起来了。

“那岳总兵,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去传令,叫士兵们集合啊!”柴安笑道。

“嘿嘿。”岳总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对柴安问道:“那个,靖安王殿下,咱们这犒赏三军,是按照人头平均发放呢?还是按照职位发呢?”

柴安一下看穿了岳总兵的小九九,非常诚恳地,抬手拍了拍岳总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本王从小就听父皇教诲,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个军队,是否有战斗力,最高长官是关键。”

“所以,发放军饷,绝对不能搞平均化。一定要给将军多发,士兵少发。有道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只有士兵看到将军拿的银子比自己多,才会想要进步,才会在打仗时,舍生忘死的立功。”

“本王的意思是,所有的兵卒,每人一两银子。伍长、什长、队长、排长……等,依次再按照比例多发银子,这样安排,可以吗?”

岳总兵心花怒放,乐得合不拢嘴,对着柴安连连作揖道:“殿下英明,殿下英明啊!末将这就去通知军营内的士兵们集结。”

“麻烦你啦!”柴安抱拳客气地说道。

岳总兵走后,柴安回到了中军大营。

一走进营帐,柴安就感觉里面的气氛不对劲儿。

七名杨门遗孀,也在里面,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怒意。

坐在主位之上的柴熙,语气明显有埋怨之意,对柴安说道:“皇长兄,你回来得正好,快跟你的几位嫂子们好好讲讲道理。她们非要本王下军令,惩罚那个醉酒的副将。”

“父皇让皇长兄当监军,陪同本王来灵州剿匪。你这拖家带口的,带一群女眷,搞得军营内人心浮动,色心汹涌。然后,但凡有一个将士,稍微犯点儿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就被她们抓住,不依不饶的。”

“呵呵,说句不好听的,杨门女将出征,没见到敌人呢,就打算先让大周军队损兵折将了。真不知道,这仗还怎么打?”

杨玉娆快步跑到柴安身前,说道:“夫君,嫂子们初来乍到,如果被冒犯了,却不了了之,那难免以后,军中会出现更多欲行不轨者,对嫂嫂们无礼。”

柴安朗声道:“嫂子们不必担忧,刚刚本王已经去探望过那位被三嫂打伤的将军了,对方通情达理,表示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不再追究啦。”

“什么叫他不再追究啊?明明是他先孟浪……”杨玉娆刚要抗议,却发现柴安摸了摸她的手背,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二弟,这件事儿,是为兄的,治家不严,你多包涵哈!”柴安对柴熙,姿态很低地说道。

“嗯,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哦。”柴熙对于柴安的态度,满意地点了点头。

“嘟——!”

这时,营帐外,传来了号角声。

夏总兵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是谁下令,集结全军的?莫非有紧急军情?水匪突然来犯?”

柴安笑着,安抚道:“大家不要紧张,是本王叫岳总兵,让全军士兵,去校场集合领奖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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