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知:苍生难度,唯自渡之。”摩迦叶慈眉垂目,悲悯众生道,“我佛讲缘法,讲果报。太多事,需得自行了悟,方可放下。他人的功德,终究是他人的功德;他人的了悟,也只是他人的了悟。糜魇魔尊,慧心明澈,功德无极,却难逃一念梦魇。所谓成佛,差一念,终成空。”

“他用毕生功德,度化本尊一人,不成佛又如何?你慈悲悯众,不过吕尚钓鱼,成了佛又如何?”月如逝轻笑,“真慈悲,不可为而施为,不入佛门。假慈悲,见小善而颂扬,见大善而畏因果,反而修得佛心。”

“诋毁三宝,难赎其罪!”摩迦叶又念阿弥陀佛,“当初,佛祖割肉喂鹰、以身饲虎……你却说,这是小善?”

“割肉喂鹰,救下白鸽,不过是一朝恩情。他日,猎鹰仍需猎食白鸽以糊口,又当如何?至于以身饲虎,若是养虎为患,危及山林动物,又是为的什么善?这些,就是你所谓的大慈悲么?”月如逝冷笑,“今日,本尊断言:真慈悲,难成佛;假慈悲,却成佛。”

“既如此,可愿与我赌上一赌?”摩迦叶慈眉善目,绽出神秘莫测的笑,“我佛慈悲,皆能成佛。”

“好。”月如逝答应爽快,“若是本尊输了,便不插手神冥之事;若你输了,自佛陀永堕阿罗汉境,离开神冥战场。”

“可。”摩迦叶道,“你要赌什么?”

“佛有四大吉花,莲、昙、彼岸、山玉兰。今日,本尊就赌优昙钵华。”月如逝道。

“怎么个赌法?”

“优昙钵华本是一日一开花的神界圣花,因与看护她的神界侍者相恋,被天君亚父贬斥。优昙入凡世,一年只可开一次花。神侍入空门,往生极乐,得名韦陀,永永远远的忘记了优昙花神。韦陀每年都会下山一次,优昙花神也只会在这一日绽放。年复一年,韦陀不记得花神,花神放不下韦陀。”

话罢,黄泉沿路与优昙盛开地交叠,辽阔的战场上隐约显现成片的优昙钵华。

神兵一阵躁动,一领头的小神君不禁唏嘘:“如今的魔尊,竟能不费吹灰,将三千莲华世界的任意两世界暂时交叠……这样的大能,怕是与当年的冥司女帝旗鼓相当了。”

花落白了一眼唏嘘的小神君,小神君摸了摸鼻子,自觉讪讪地闭了口。

“看你如何度化于她。”月如逝对摩迦叶道。

月如逝再施诀,操控光阴。优昙盛开地一载的时间,在冥界黄泉看来,不过一个时辰耳。众灵又惊又骇的同时,皆拭目以待这场魔界魔尊与神界佛陀的辩法对决。

摩迦叶派出弟子若干,莅临优昙盛开地,诵读佛典经文,以求水滴石穿度化之。

六个时辰过去了,花神仍就不愿现身,只是在韦陀下山的时候绽放。

众神冥开始觉得疲乏,皆陆续退场休息。炊事小兵兀自生火做饭,染血的士兵沐浴更衣,吃饭休息。月如逝坚持了大半个时辰,也犯困的打了个哈欠,回营睡觉了。唯摩迦叶,打坐入定当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翌日清晨,一个枯瘦的少年,非魔非神,出现在优昙盛开地。他问花神,“为何哀伤?”

优昙花神没有回答。

诵经不断。

又过两日,于优昙盛开地而言,大约四十年之久。枯瘦少年已然中年,再次询问花神:“为何哀伤?”

优昙花神依旧没有回答。

诵经还在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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