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鬼却干枯着嗓音“呵呵”的笑了几声,又将自己的脖子缩回纸伞铺子里头,继续用四肢干枯修长的手整理着铺子里头的纸伞,和蔼笑道:“依老朽愚见,他当是到了凶鬼的品阶。”

“凶鬼么……”漓江凝眸细思,有些恍然。

“凶?什么凶?”煞煞的双眼迸出灼灼的光耀,“就是《冥典》所载,本就占着一份天机,可左右阴阳六象中凶相的凶鬼么?”

它激动地立起了全身的刺猬毛,又惊又骇道,“听闻这种鬼种都是由夭折的神胎、魔胎修炼而成的。可……未曾听说神界或是魔界有灵小产了呀!阿漓,你们说的该不会是……花落的儿子吧?”

被煞煞一点,漓江也颇为震惊,她惊呼道:“他……你是说……他是阿颜的儿子?!”

煞煞的小脸霎时黑了下去。若说是花落的儿子,这个话题好似还有可延展的空间,虽探讨会有些许的添堵,但也不妨碍给百无聊赖的生活增添一抹不大和谐的色彩。但……若是要说,他是枫颜的儿子……枫颜他一个簪花带朵的俊美红衣少年,竟荣升成了父亲?!

——煞煞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和漓江继续这个话题了!

其实,在这一点上,漓江与煞煞这一主一宠还的确是有些许的默契的。漓江也不大习惯,未来阿颜抱着一个奶娃娃走到她的跟前,摇着拨浪鼓对着那个娃娃说,“儿子,乖!你墨绪叔叔喊她做姐姐,你当恭恭敬敬的喊她一声:姑姑!”

煞煞洞悉了漓江的所思所想,吓得差点儿没骤缩成一颗刺球,从她的肩头滚落下去……

漓江也觉察到煞煞那溢于言表的惊骇之色,她重重的拍了拍煞煞温热粉嫩的脑门,轻叹——转而深深地吸了口气,兀自赏着如酥的细雨,沿来时的小路折返了回去。

老妪鬼不禁叫住了漓江,搓着四只枯手劝道:“女帝……您就不打算再到小镇的其余地方去逛逛么?”

“不了。”漓江有些沮丧,“还是回去研究凶鬼是个什么样的鬼种吧!顺道再给阿颜算算命……”

“听说无忧居新排了一出折子戏,不讲风月、不论家国,演的是鬼异志怪之事,女帝不去听个新鲜再走么?”老妪鬼又更为卖力的挣扎着推销道。

……

无忧居新推出了一款合卺酒,千金不卖,只赠有缘之人。据传两个相爱之人交杯喝下此酒,轮回三世都可以相爱白首,美满幸福。

老妪鬼生前爱上了邻家的一个患有腿疾、坐着木轮椅的少年。少年沉默寡言,却很温柔。老妪鬼日日背着家里,偷偷翻墙到少年的院子里,同他说话、练字、栽花、看书……一过就是几个春秋。

后来,因着父亲生意上的事情,她举家迁居到了别的地方。一年后,到了适婚的年纪,女儿家毕竟皮薄,她也就顺从了家里人的意思,嫁给了一位酒楼先生。

夫妻二人婚后相敬如宾,日子过的虽少了些许蜜里调油的浓情厚意,却也算是难得的朴实无华、平安和顺。

辗转几十年就这般过去了,她早已两鬓生霜。夫君已故,她随着大儿子四处游历散心,偶然又路过年少时与腿疾少年相遇的那个地方;适逢大雨修路,她便同大儿子客居了下来。

那个时候,她方知道,那少年拒绝了好几门亲事,直至咽气西归都未曾娶妻,说是在等一个会翻他家后院的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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