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望着高琼,等着他发言。
高琼立马说道:“陛下,寇大人说的没错。况且,禁军将士的父母妻儿可都在京城,他们肯定不想舍弃家小跟你去金陵,说不定走到半道上人就跑光了。臣恳请陛下立马赶赴澶州,臣等愿为陛下效死力,辽军必不难破!”
寇准趁机说道:“陛下,机不可失,请你不要犹豫赶快出发吧!”
赵恒还是在犹豫,他又把目光投向这时候正持剑侍立在他身前的御前侍卫王应昌,意思就是:你常年跟随我左右,忠心可鉴,这事你怎么看?
这个王应昌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但人家可是大有来头,此人的祖父在北宋的历史上大名鼎鼎——北宋忠武军节度使、平灭后蜀的宋军主帅王全斌。同样作为一个武人和血性男儿的王应昌此时也被寇准和高琼对国家的一片忠贞所打动,他朗声回道:“陛下此次出征是在替天伐贼所向必克,如果你现在不往前走,恐怕辽国人会认为你胆小而更加猖狂。一旦你去了澶州,然后再强令王超率军前来助战,那么辽军自然知难而退,我军必胜!陛下必胜!”
王应昌这一番慷慨激昂且让人热血沸腾的回答总算是彻底让赵恒从逃跑的漩涡里挣扎了出来,他决定不再逃跑了。他随即对左右说道:“从今以后不要有人再跟朕说什么南巡的事了,朕意已决,明日一早全军向着澶州——前进!”
聊这些事的工夫,赵恒事实上已经在韦城逗留两天了,当他再次起驾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二十四日。这天晚上,赵恒到达了卫南县,他派遣翰林侍读学士潘谨修先去澶州传谕澶州各级官吏:澶州驻军将帅及澶州知州等文武官员一律不得擅离职守前来迎候车驾。
两天之后的十一月二十六日,赵恒到达了澶州南城。坐在御辇上的他准备就此驻跸于南城的行宫,而仅仅一河之隔的地方就是澶州北城,那里有顶在最前线的李继隆,再往前就是十万辽军以及赵恒此时的死对头萧燕燕和耶律隆绪。毫无疑问,北城乃是凶险之地,是真正的战场。赵恒觉得自己到了澶州南城也就是他此次亲征的终点站了,难不成还真的要他也像他伯父和父亲一样亲自去最前线临战对敌吗?
开什么玩笑?我赵恒哪能跟他们两位老爷子相比?就这样吧!传旨,朕要入住行宫休息了!
寇准见御辇停下了就跑来问赵恒怎么回事,赵恒说他要下辇入住南城的行宫,可寇准执意让他过河到北城去。
“陛下,你不过河则人心和军心不稳,敌人现在可是还很嚣张,你得到北城去给将士们打气啊!我们四方的援军包括王超的定州大军现在正在往澶州赶,而且他们马上就都到了,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赵恒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可不是朕的意思,朕的舅舅李继隆前几天派人给朕报捷的时候说了,澶州北城又冷又小,他希望朕就住在南城。”
赵恒明显是胆小不肯去,可他把李继隆抬出来就让寇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候就轮到同为军人的高琼说话了。
高琼几乎是和寇准一起来到了御辇前,他先是像大人哄小孩一样劝赵恒去北城,可说到激动处,这位性格耿直的武将却直言道:“陛下,如果你不去北城,那北城的将士就好比老百姓死了爹妈一样难过啊!”
这话可是太重了,如果高琼敢这样跟赵匡胤和赵光义说话,那他高琼指定是活到头了。可是,赵恒是一个有教养的贵族子弟,他可没有那么粗鲁,对于高琼的这话他毫无反应,根本没有动怒的意思。
有人可就看不下去了,赵恒身边的另一位朝廷大佬、签枢密院事冯拯立马对高琼厉声喝道:“高琼,你这话可就太放肆了!不得在皇上面前如此无礼!”
高琼和寇准当即用目光将冯拯扫射了一番。寇准本以为搞走了王钦若会省点心,可谁知道还有个冯拯也在坏他的事,这对死对头再次顶上了牛。可还没等寇准出面收拾冯拯,高琼倒是突然才思敏捷了一回,然后他说出了千年以来让人无不拍手称快的一句话。
他对冯拯讽刺道:“冯大人,你以文章和才学升到了两府高官的位置上,现在辽国人就在眼前,你说我高琼劝陛下去北城督战是御前无礼,你既然这么能干怎么不赋诗一首把辽国人给打跑啊?”
吼完之后,高琼也不管赵恒是什么态度,更不管冯拯此时的面部被气得有多么的扭曲变形,他直接命令负责抬辇的士兵把赵恒抬起来。
高琼厉声喝道:“赶紧把皇上的御辇给我抬起来!过浮桥,去北城,出发!”
就这样,赵恒几乎是被寇准和高琼以绑架的形式给抬向了北城。磨人的是,当御辇行至浮桥的桥头时又停了下来。这里面没有别的原因,除了赵恒没人敢叫人停下来,面对前面的刀山火海,赵恒在临门一脚上再一次地焉了。
又是高琼!他拿出了战场上杀敌的气势和勇气冲上来就是一顿鞭子抽在了抬辇的士兵身上!
“干嘛又停了?还不快走!现在都走到这里了,哪里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高琼明面上在打骂士兵,实际上谁都听得出来,他这话是在骂车辇上坐着的那位已经小心肝噗通乱颤的皇帝。要说赵恒也真是好脾气,他还是没有动怒,而冯拯这时候面对暴怒的高琼哪里还敢说什么。
赵恒在辇上一声轻叹,然后他几乎是以上刑场的心态对抬辇的士兵发话道:“走吧!过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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