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红药瓶

次日清晨，住院部炸开了锅。

3床躁狂症患者突然用牙刷抵住护工喉咙，嘶吼着要红色胶囊；7床抑郁症老太太把抗焦虑药撒了满地，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小夏的口袋；就连刚从昏迷中苏醒的12床植物人，都机械地重复着"红药瓶"三个字。

"你昨晚去过七楼西区？"

护士长把她拽进配药室时，小夏才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沾着暗红色碎屑。镜面不锈钢墙上映出她浮肿的眼袋，右肩不知何时出现五道青黑指印，形状正与那只枯手吻合。

"那是当年连环自杀案的病房。"护士长点燃的香烟在颤抖，"七个病人在三个月内陆续跳楼，最后那个护士长......"烟灰落在地上拼成扭曲的S形，"她在给713换药时，把氟哌啶醇换成了氰化物。"

窗外忽然响起闷雷，小夏摸到口袋里的药瓶正在发烫。当她终于拧开瓶盖时，二十多粒红色胶囊从指缝间漏下，每粒胶囊壳上都用黑笔画着小小的笑脸。而在胶囊堆最深处，埋着半片泛黄的指甲盖，月牙形的淤血清晰可见。

太平间的冷气渗入骨髓。

小夏躲在停尸柜的阴影里，看着手机里刚解密的医院内部档案。2013年5月17日凌晨三点，713病房的赵淑芬用指甲生生抠断颈动脉，她的尸体被发现时，右手食指缺失了半片指甲——正是药瓶里那枚带着月牙形淤血的残片。

突然，头顶的LED灯管开始频闪。小夏惊恐地发现每个停尸柜的缝隙里都在渗出黑色液体，那些粘稠的液体在地面汇聚成七个扭曲的人形。最前方的人影穿着护士长的制服，右手提着滴血的药瓶。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耳畔响起沙哑的低语，小夏转身撞上一具冰凉的躯体。保安老王青灰色的脸上布满尸斑，胸口赫然插着半截红药瓶："十年前我也值夜班，现在轮到你了......"

晨光穿透云层时，清洁工在713病房发现了蜷缩的小夏。她死死攥着空药瓶，十指指甲全部外翻，墙面上用血写着密密麻麻的"对不起"。监控录像显示，凌晨三点整，713病房的门自动开启，小夏如同提线木偶般走进去，对着空荡荡的病床鞠躬七次。

当晚，住院部爆发集体癔症。所有病人撕开自己的静脉注射管，用混合着药物的鲜血在墙上画笑脸。而在医院地下三层的废弃档案室，有人发现了一本蒙尘的值班日志：

"2013年5月16日，赵淑芬投诉护士长调换药物，反被注射过量镇静剂。次日在病房自尽，遗书指控七人参与谋杀。此后每月17日凌晨三点，必须将红药瓶传递至新宿主......"

此刻的713病房内，一个沾着血渍的红色药瓶正静静躺在枕头上。月光透过百叶窗在瓶身投下栅栏状的阴影，宛如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