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在病房里昏迷的时光,浑身上下疲累疼痛,意识飘飘荡荡,时而模糊时而…清醒…

“福宝?福宝?醒醒!”

耳边是熟悉的焦急的女声。

沈初迷迷糊糊地想,她这是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吗?不然为什么会听到妈妈的声音,明明妈妈在她十五岁那年已经车祸离世了。

额头上突然覆上一个凉凉的柔软的手,沈初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不自觉地转头靠近凉爽的来源。

等等……

凉凉的?柔软的?

人变成鬼后难道还会有触觉吗?

沈初倏地睁开眼,窗外温暖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眼睛有一瞬的失明,她闭上眼,再缓缓睁开,看到眼前的景象,鼻间瞬间涌上一股酸涩。

藏在遥远的记忆里那些褪色的画面瞬间变得鲜明起来,头顶上一转就“嘎吱嘎吱”响的风扇,古朴简陋的黄色桌子,被洗得褪了色的小熊床单,还有在她耳边碎碎念的中气十足的老妈。

“你这孩子准发烧了,昨天我就说过不让你去楼下淌水玩,你偏不听,让你哥哥给你打掩护也非得下楼玩……”

“现在傻了吧,难受得还是你自己……”

“一会儿去楼下诊所打针吃药时不许哭鼻子,否则妈妈生气了小心我打你屁股……”

“哼!我不止打你屁股,还得连你哥哥的一起打,他是好的一点不教你,专教你淌水掏鸟蛋玩,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赵秀兰一边碎碎念,一边从柜子里拿出沈初的衣服,“今天先不去学校了,妈妈带你去打针……”

她的话音未落,沈初猛地从床上坐起身,重重地扑到她怀里,哽咽道,“妈……我想你了……”

赵秀兰稳稳地接住她,开始熟练地给她套外套,声音带着无奈的笑意,“你这孩子……只要一不想打针就用这招,今天撒娇也没用啊,你都快烧到三十九度了……”

沈初在她怀里拱着,摇了摇头,“我才不是怕打针……”

她上辈子在医院那两年,接受的哪一样治疗都比打针要痛苦千百倍,对打针的恐惧早就消除了。

……上辈子……

沈初有些恍惚,也不知道她离开后,陆寅时还好吗?

“妹妹!”

卧室的房门倏地被人从外面推开,哥哥沈墨斜挎着书包端了一杯热水从外面进来。

沈初看着眼前迈着小短腿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热水的小男孩,眼泪在一瞬间流下,她的哥哥沈墨只比她大两岁,却在那年车祸时将她推了出去,他自己却丧身火海中,生命永远定格在了17岁。

沈墨把水递到沈初手中,脸上一脸嫌弃,“福宝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妈妈还没说要带你去打针呢,你就吓哭了……”

“出门可别说是我沈墨的妹妹啊,我可丢不起这人……”

沈墨一边说一边给她递卫生纸,“行了行了,别哭了,妈妈是个好妈妈,才不会给福宝打针呢……”

“妈,要不给福宝吃点药就算了……你看给我妹妹吓得……”

沈初闻言,顿时破涕为笑,果然还是她那个大大咧咧爱和稀泥的哥哥。

赵秀兰闻言,瞪了瞪眼,手轻轻地拍在沈墨的屁股上,“沈墨你倒是不傻,现在会做个好哥哥了,你偷偷带你妹妹去淌水玩时怎么没想到妹妹会发烧啊?还敢说不给你妹妹打针,你不知道发烧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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