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嘭”的一声,哭声戛然而止,接着是连续不断的打噫声。

一直哭个不停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生,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背着沉重的书包。一眼瞧上去就是那种唯唯诺诺、胆小怯弱,在班级里总被欺负的学生。

突然的暴喝,被猛地一吓,高中生哭腔强忍在嗓子眼,反倒压成又急又快的打噫声,嗯嗯嗯嗯……忍都忍不住。

他捂住嘴一脸惊恐地看着刀疤脸大汉,憋得脸红脖子粗,连连后退,单薄的身子不停朝着公交车厢后面缩靠。

车厢内的老太太,一头灰白的头发,不忍心看着小伙子如此难受模样,递过去一瓶水,“来,孩子,喝口水,分七次咽下去,就不会再打噫了。”顺便拍了拍高中生的背。

黑框眼镜的高中生瑟瑟缩缩地道谢,接过水,拧开瓶盖正欲喝下。

车厢前座有人不阴不阳道:“没人告诉你陌生人给的水不要喝吗,被卖到犄角旮瘩的山坳坳,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拖腔带调的这个人二十一、二的样子,背后头发有些长,扎了个小辫子,额头前面的刘海染成一撮绿毛,翘着二郎腿很是不屑地斜觑着后车厢。

他忍老太太很久了,挑着两笼鸡上车,咯咯咯地,又臭又吵。

“现在哪个犄角旮瘩有这辆98路公交车诡异,这辆车已经在这条不知名的山道上开了二个多小时,黑灯瞎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司机都没有……”

接话的人语气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相当惊悚,听着众人头皮一阵发麻。

这个人姓邵,三十岁出头,穿着正式的深蓝色西装,一副老成精英做派。

“大家不要吵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马上就三个小时了,那个就要开了……”坐在老弱病残孕座椅上涂着紫色烟熏妆的女子,涂着紫色亮甲油的手指朝前指了指,脸上带着惊惶神色道。

不提还好,一开口,险些把高中生又给说哭了。

车厢里的众人面色一僵,目露惊恐惊慌之色,却齐齐安静下来。

气氛透着诡异的死寂。

天黑层层一片,雨越下越大。

雨水敲打在玻璃窗上梆梆直响,配合着车厢尾时不时的鸡叫声,听的人心里瘆得慌。

车厢内的所有车帘全被放下,似乎这样可以隔离车窗外压迫的恐惧感。

头顶暗沉的灯光不时闪烁几下,“滋滋滋”听的人心底直发毛。

半个小时前,有人试图用车上的安全锤暴力锤开车窗,跳窗逃出去。

没成想,没锤两下,车窗没坏,窗外的玻璃上猛地印上两只血淋淋的手。

鲜红的血沿着车窗壁不停往下淌,汩汩地流……

好似永远流不完,雨水都冲刷不走。

此刻,那位暴力男正两股战战缩在车尾两筐鸡笼旁边。双眼浑浊,身体前后摇晃,嘴里一直小声碎碎念。

也不知道在念什么玩意儿!

片刻之后,烟熏女子后座传来细微声响。

“妈妈,我困了。”

一个带着奶音软糯的声音轻轻响起,突兀却并不让人反感,听的人心里似乎跟着平静许多。

“暖暖,睡吧,妈妈抱着你睡。”看起来很年轻的妈妈忍下心头的惊慌和恐惧,低头温柔看着身边的女儿。

“可是,我想回家睡,这里睡不着。”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执拗看着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快了,就快了,暖暖先睡一觉,醒了就到家了。”妈妈说完背对着女儿匆忙擦去眼角的泪水。

绿毛男翘着腿抖了抖,小声嘀咕道:“这种情况,谁特么睡得着啊?”

闻言,烟熏女子朝右努了努嘴。

靠后车窗的单人座椅上,一人靠着车窗,静静地睡着。

那是一位二十四、五的年轻女子,模样极为出挑,白色T恤配烟灰色牛仔裤。虽然闭着眼,并不影响一眼瞧上去带给人的惊艳感。

眼尾一颗极小的泪痣,在清冷白皙的面容上透出几分俏皮感。

绕着山道两个小时,这姑娘就没睁过眼。

众人惊恐两个小时,她就睡了两个小时。

不知道的,只当她是来补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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