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阿耐从埃匹德身边走过,扬长而去。

埃匹德转过身,望着阿耐渐渐融进黑暗的背影,目光晦暗。

......

幼时阿耐那张胆怯的脸浮现在自己眼前,那时候,阿耐那双宝蓝色的眼睛里,还闪烁着充满生机的光芒。

“你...你是新来的吗?”幼时的阿耐望着年幼的自己,两个孩子一高一低地面对面站立着,头顶嫩绿的枝桠纵横交错,割碎阳光,洒下荫凉。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阿耐,你叫什么名字?”年幼的阿耐露出一抹单纯无害的笑容,朝小时候的自己伸出手。

年幼的自己害羞地红了脸,伸出一只手去握住阿耐的手,青涩的声音微微发颤,“...埃匹德。”

......

“我先回去了,有机会再见!”

后来,年幼的皇女被侍女拉着向树林的出口处走去。

小小的埃匹德站在树林里,望着阿耐的背影越来越小。

......

恍惚中,幼时阿耐的背影和阿耐现在的背影逐渐重合,然后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站在佩洛斐裂谷上的埃匹德回过神,随后自嘲地笑出了声,苦涩在那双紫眸里缓缓酝酿着,最后荡漾开来。

-

三营营区内,几簇火炬在黑夜里燃烧着,火焰在晚风中热烈的飞舞,点点火星随着斯泰希亚的那面旗帜一同飘扬,随后也黯淡为尘埃,落在地上。

几对士兵正在营区内外巡逻着,副营长欧勒坐在一颗老槐树下的木桩上,目光透过燃烧的火焰望向那面在风中飘扬的国旗。

在微微的风声中,欧勒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正在向自己身后走进。

他猜到来人是芦伯,于是没有回头。

芦伯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在想什么?”

欧勒没有回话,而是直接站起身来,向前迈出脚步准备离开。

“欧勒。”芦伯见欧勒准备离开,连忙开口叫住了他。

欧勒顿住脚步,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芦伯。

芦伯喉结滚动,他张了张口,声音沙哑,“明日就要上战场了,我......”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条由红线编织成的带子,“我给你编了一条平安带...”

欧勒听后,眼底闪过惊诧,他转过身去,便看到芦伯朝自己伸出一只手,爬满伤疤和老茧的手掌摊开,一条平安带就这样躺在芦伯的掌心里。

看到那条红色的平安带,欧勒的神情由吃惊转化为愤懑,他看着芦伯,轻笑一声,语气嘲讽,“呵,不必了。您还是给自己留着吧。”

说完,欧勒转身准备离开。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芦伯望着欧勒僵住的背影,挣扎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恳切,“过去的事,我想要弥补...我们能不能,回到当初并肩作战的时候?”

欧勒侧身回头望向芦伯,两人视线交汇,沉默许久,欧勒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在北杜嘉沙河,加达他们几个死了的时候、在万人骑士团撤退的时候、在我无论怎么问你,你都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们的过去就已经死了。”

芦伯被欧勒的言语刺痛,他看着欧勒走远的背影,神色没落,没再说话。

......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渐渐从东方冒出头。

阿耐站在一营的营区内,闭上双眼面向西边的土地。在她身后,站着一排排穿着战甲,整装待发的骑士。

站在阿耐身侧的一名副官微微凑近,低声说道,“殿下,天亮了。”

阿耐闻言缓缓睁开眼,宝蓝色的眼眸闪过锋利的光,她向前走出两步,跨身上马,“出发。”

......

北疆城西部的土地上,闪过阿耐纵马奔腾的身影,她身后跟着的,是浩浩荡荡的骑士军团。

一只乌鸦在天边飞过,低头看着下方黑压压的大军,发出一声嘶哑又尖锐的鸣叫。

与此同时,楚迪辛勒山脉内的一处山洞里。

一只长相丑陋的绿色魔物语气惊慌,看着百米高的神像下那位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大人,阿耐·斯泰希亚的军队正在向西部进攻!我们怎么办?”

“呵呵呵,”青铜面具下的男人发出一阵骇人的笑声,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那只黑色的、长满甲片的“爪子”,只见一团浓黑的雾气在他的手心汇聚。

他望着那团黑雾,目光阴狠,语气轻蔑,“没想到才过了二十五年,又出现了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

收复军队伍上空的那只乌鸦眼睛忽然闪过红光,下一秒,乌鸦像是受到操控一般,朝着前方阿耐的方向越飞越低。

阿耐在平原上纵马前行着,突然,一只乌鸦从她面前以极快的速度从她面前横着飞过去。

在阿耐与乌鸦交错的瞬间,阿耐看到了那双,闪烁着嗜血红光的眼珠。

阿耐望向那只乌鸦离去的方向,但乌鸦早已飞远。

而阿耐的面容,也通过乌鸦的眼睛传送到了远在楚迪辛勒山脉里的那个男人的脑海里。

带着青铜面具的男人缓慢摩挲手指。

那头金发,还真是耀眼得刺人......呵...那就陪你玩一玩。

男人缓缓开口,语气慵懒,“让她打吧,反正萨沙部落的那群废物也拦不住。”

“等她到了楚迪辛勒山脉,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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