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邢济在国内的逍遥快活形成鲜明对比,手握大批委托订单的孟合浦在土耳其可谓水深火热。

疫情前国内熔喷布的价格大约每吨两万块,疫情爆发后最高值曾经达到每吨90万仍供不应求。

然而三月中旬国内疫情进入平稳期后,熔喷布产能迅速提升,曾经有市无价的熔喷布在国内的价格开始快速走低。

因为市场震荡的缘故,许多孟合浦以当时市场价在土耳其采购的熔喷布还未来得及运回国内价格便已一跌再跌。

孟合浦随身带有两部手机,一部专门接听土耳其这边通话的手机疯狂响铃震动,另外那部用来与国内联系的手机则鸦雀无声。

土耳其这边的生产商生怕夜长梦多,所以纷纷催促孟合浦尽快付尾款提货。国内那些委托方则找理由讲价,都想以低于国内的价格完成交易。反正国内熔喷布的产能已经能够满足市场需求,他们不急,于是惜言如金希望孟合浦急。

三月中旬以前,国内急需进口熔喷布的厂家提到孟合浦无不叫一声孟先生,三月下旬有人叫他中间商,三月底主动撕毁委托协议的厂家叫他那个姓孟的。

第一个站出来主动撕毁委托协议的是一家名叫齐仕医疗的企业,他们从孟合浦初到土耳其时便开始委托他采购熔喷布,双方合作一向良好。但在熔喷布价格大跳水时齐仕医疗突然翻脸不认人,拒不承认孟合浦当时受他们委托所采购的熔喷布属于合格产品。

事实上,孟合浦在发货前都会将每一个批次口罩的检测报告发给委托方,委托方确认无误后再签约打款。然而问题的关键是,齐仕医疗在连续收到孟合浦三个批次的熔喷布后,突然以最后一个批次检测报告造假为由,拒绝支付尾款。

并且扬言如果孟合浦“较真”对方就会以合同诈骗为借口将他送上法庭,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顺心如意的好日子没过几天,孟合浦就被架在了风口浪尖上,苦不堪言。威士忌和摇篮曲已经无法真正使他入睡,他开始每天服用安眠药。

早已经转型成为他的私人秘书兼营养师的明珠顺手抽走他手中的安眠药盒,关心道:“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安眠药,而是休息。”

长时间大压力高负荷的工作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孟合浦的身体健康,最近他的胃犯病次数明显增加。

“我也想,可是你看,怎么可能休息。”孟合浦满面疲惫,抬手去掐眉心。微信上国内最负盛名的一家医疗企业负责与孟合浦联络的人发来信息,询问属于他们的那批还没有空运到国内的熔喷布能否降价或转卖。

疫情前口罩这一行没有什么人看得上,门槛低、行业范围小。疫情发生后口罩突然成了紧俏的硬通货,大量资源涌入的结果就是国内熔喷布产能极速扩张数百倍,不仅彻底占领了国内市场,并且开始向全球供货。

三月中旬以前整个世界的熔喷布和口罩都迫不及待地流向中国,三月底防疫物资开始回流,中国俨然已经成为肺炎疫情的大后方。

买卖双方位置互换,不变的只有孟合浦这个无异于刀口舔血的中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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