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和张氏被辞退的事,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
几日后,叶晚晴照例来到酒坊查看账目,曲夫人将最近的情况汇报了一番,末了,压低了声音,说道:“叶娘子,那王婆子和罗氏,自从被辞退后,便真的在家里酿起了葡萄酒。”
叶晚晴放下手中的账册,眉头微蹙:“哦?她们还真酿起来了?”
曲夫人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我打听过了,她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葡萄和糖,关起门来日夜捣鼓,还放出话来,说是要做出比咱们更好的葡萄酒,到时候要让咱们好看!”
叶晚晴听罢,不禁冷笑一声:“不自量力!这葡萄酒的方子是我精心研制出来的,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模仿的?她们就等着赔个底朝天吧!”
曲夫人却没那么乐观,她叹了口气,说道:“话虽如此,可难保不会有人被她们蛊惑,也跟着效仿。这酿酒看着简单,可其中的门道却不少,若是火候掌握不好,酿出来的酒就会发酸变质。到时候,她们要是打着咱们的旗号出去招摇撞骗,败坏的可是咱们的招牌啊!”
叶晚晴明白曲夫人的担忧,她也知道,这葡萄酒的方子虽然是她独创的,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难保不会被人偷学了去。
“夫人说得有理,是我疏忽了。”叶晚晴沉吟片刻,说道,“看来,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傍晚时分,几个被王婆子煽动过的酿酒工,偷偷摸摸地聚在了一起,他们一边喝着劣质的烧酒,一边打听着王婆子酿酒的进展。
“哎,你们说,那王婆子真的能酿出葡萄酒吗?”
“谁知道呢,不过,我看她那日信心满满的样子,说不定还真有两把刷子。”
“要是她真的酿出来了,那咱们要不要……”
“嘘!小声点!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咱们先看看再说,要是她真的成功了,到时候……”
说话的人,用手比划了一个“钱”的手势,眼中满是贪婪的光芒。
夜深了,叶晚晴的房间里还亮着烛光。曲夫人坐在桌边,眉头紧锁,显然还在为那些偷师学艺的工人发愁。
“晚晴,你说说,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由着他们去败坏咱们的招牌吧?”
叶晚晴放下手中的账本,轻笑着安慰道:“夫人不必忧心,我已有对策。”
她走到桌边,提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几行字,递给曲夫人:“您看看,这样可行?”
曲夫人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秘方有价,加盟共赢”八个大字。她细细品味了一番,脸上逐渐露出了然的神色。
“你的意思是,咱们公开招募加盟商,将酿酒的技术传授给他们,并收取一定的费用?”
叶晚晴点点头:“正是如此。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光明正大。咱们可以制定严格的加盟条件,保证葡萄酒的品质,同时也能借此扩大生产规模,将生意做得更大。”
曲夫人不禁拍手叫好:“妙啊!这样一来,那些想偷师的人,就只能望洋兴叹了!而且,咱们还能赚取更多的利润,真是一举两得!”
商议好了对策,曲夫人心中大定,便起身准备告辞。临走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叶晚晴说道:“对了,过几日王镖头要带队去京城,你有什么东西要捎带的吗?”
叶晚晴沉吟片刻,说道:“我正想麻烦夫人此事。劳烦您帮我带几坛新酿的葡萄酒,送到京城永安侯府上,就说是送给叶家二房品尝的。”
曲夫人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几日后,王泰身着劲装,腰佩长刀,身后跟着一支训练有素的镖队,浩浩荡荡地从边城出发了。他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千里之外的京城。而他所护送的,正是叶晚晴精心酿制的葡萄酒。
“驾!”
随着王泰一声令下,镖队扬起漫天尘土,朝着西方疾驰而去,只留下长长的车辙,蜿蜒伸向远方……
王泰一路谨慎护送,途径高山险阻,渡过几条湍急的河流,终于在半月后抵达繁华的京城。他长舒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吩咐手下人将镖车赶往永安侯府。
永安侯府二房,叶晚晴的母亲范氏正与儿子叶皓闲聊,忽闻管家来报,说是叶晚晴从边城托人送来几坛好酒。范氏想起这个自幼便聪慧懂事的女儿,脸上不禁露出慈爱的笑容。
“快,快把东西抬进来!”范氏一边吩咐着丫鬟,一边亲自走到院子里迎接。
王泰走进院子,抱拳行礼:“夫人,小的受故人所托,将这几坛美酒送来给您,还请您清点。”
范氏笑着接过王泰递来的信封,说道:“辛苦你了,一路舟车劳顿,快进屋喝杯茶歇息一下吧。”
王泰婉言谢绝后便告辞离去,范氏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信纸上,叶晚晴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她细细读着信中内容,时而眉梢轻扬,时而嘴角含笑,仿佛能透过这薄薄的纸张,感受到女儿在千里之外的思念和牵挂。
“娘,是什么好东西呀?”叶皓好奇地凑过来,看着母亲手中的信,问道,“是姐姐来信了吗?她说什么了?”
范氏放下信纸,拿起其中一坛酒,轻轻抚摸着坛身上“葡萄酒”三个字,眼角泛起一丝泪光。她摇摇头,笑着对儿子说道:“你姐姐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她在信上说,这是她亲手酿造的葡萄酒,味道醇厚香甜,希望我们能够喜欢。”
“葡萄酒?”叶皓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听说这葡萄酒可是稀罕物,只有西域那边才有,姐姐是怎么做到的?”
范氏神秘一笑:“你姐姐呀,本事大着呢!等过几日你尝过就知道了。”说罢,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闪了闪,吩咐丫鬟道,“来,把这几坛酒给我送到老爷书房去……”范氏吩咐丫鬟将其中一坛包装最为精致的葡萄酒送往叶轻舟的书房。叶轻舟是当朝吏部尚书,位高权重,平日里最是喜爱品尝各种美酒佳酿。果不其然,当他听闻是女儿从边城寄来的葡萄酒时,浓密的胡须微微颤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期待。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酒坛,一股馥郁的酒香顿时弥漫了整个书房,带着一丝异域风情的香甜,令人闻之欲醉。
“好酒!”叶轻舟轻抿一口,赞叹道,“这酒入口绵柔,回味悠长,带着一股独特的果香,实属难得佳酿啊!”他细细品味着,仿佛在感受着这酒中蕴藏的独特韵味。
“老爷喜欢就好。”范氏笑着说道,“晚晴这孩子自小便心灵手巧,没想到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还能酿出如此美酒,真是难为她了。”
“是啊,”叶轻舟点点头,感叹道,“这孩子真是不容易。”
几日后,府中上下都知晓二夫人收到了流放女儿从边城寄来的珍贵葡萄酒,只是这酒只有老爷和几位少爷品尝过,其他人连见都没见过。
三房的李氏最先沉不住气,她本就心胸狭窄,妒忌心强,如今见二房得了好东西,自己却一无所获,心里便愤愤不平。她便旁敲侧击地向范氏打听,言语间满是酸溜溜的羡慕。
而正院的当家主母王氏,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但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却没少在范氏面前阴阳怪气,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满和嫉妒。
范氏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却只是淡淡一笑置之。她将剩下的几坛葡萄酒小心地收好,只字不提。夜深人静时,她看着手中叶晚晴的来信,目光闪烁,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与此同时,叶皓也对这葡萄酒充满了好奇。她偷偷尝了一口,便被那独特的香味和口感所倾倒。他缠着母亲想知道更多关于姐姐的事情,尤其想知道她为何会酿造葡萄酒。范氏只是含糊其辞,不愿多说,这让叶皓更加好奇。
一日,叶晚珍得知王泰即将启程返回边城,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他偷偷找到了王泰,将一封信和一个精致的荷包塞到他手中,低声说道:“王大哥,能否帮我把这封信和这个荷包带给我姐姐,拜托了!”
王泰看着手中的信,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将信和荷包又推了回去,语气坚决地说道:“叶小姐,恕在下难以从命。我此次返回边城,身负重任,实在不便携带与公务无关之物,还请见谅。”王泰拱手拒绝,态度坚决。
叶晚珍咬着嘴唇,眼眶微红,心中焦急万分。她知道王泰为人正直,断不会答应这种“走私”信件的请求。可是,她已经答应了母亲,一定要想办法将信送到表姐手中,这可是关系到三房未来的大事啊!
无奈之下,叶晚珍只能将此事告知了母亲李氏。李氏听闻后,气得破口大骂:“这个王泰,真是个榆木脑袋!不过是个粗鄙的镖师,竟敢如此不把我永安侯府放在眼里!”
一旁的叶晚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母亲慎言,王泰是二娘的人,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得罪……”
李氏冷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怕什么?你二娘再得势,也不过是个妇道人家。这事,还得让你父亲出面才行!”
于是,李氏便找到了三房叶轻云,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并哭诉道:“老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如今晚晴身处边城,我们做亲人的,连封信都送不到,这叫什么事啊!”
叶轻云平日里最是疼爱这个娇滴滴的李氏,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中不忍,便满口答应下来。他当即写了一封信,盖上自己的私印,然后命人快马加鞭送往边城,交给了与自己交好的一个商人,托他转交给叶晚晴。
与此同时,远在边城的顾郑氏也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件。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永安侯府的印记。顾郑氏心中警铃大作,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信封,迟迟没有打开。
“母亲,可是京城来信了?”叶晚晴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羊奶走了进来,见顾郑氏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
顾郑氏摇摇头,将信封递了过去:“是给你的。”
叶晚晴接过信封,疑惑地看了看上面的印记,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她正要拆开,却被顾郑氏按住了手。
“等等,”顾郑氏目光深沉,“先别急着打开,等霆儿回来再说。”
叶晚晴看着母亲凝重的表情,心中疑惑更甚,但还是乖乖地将信放到了桌上。顾郑氏说的对,这封信来得蹊跷,还是等顾云霆回来再做定夺。
几日后,王泰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此行收获颇丰,第一批葡萄酒在京城一经推出便销售一空,达官贵人们都对这来自边城的佳酿赞不绝口。王泰带回了大笔的银票,还有曲夫人亲笔写给叶晚晴的信,以及一些京城的新奇玩意儿。
叶晚晴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中曲夫人详细地描述了葡萄酒在京城的盛况,字里行间都透着喜悦和感激。叶晚晴读着信,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来,我们的葡萄酒在京城很受欢迎啊。”顾云霆在一旁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是啊,”叶晚晴点点头,“多亏了王镖头不辞辛苦地运送。”
王泰憨厚地笑了笑:“叶小姐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闲聊过后,叶晚晴将那封来自永安侯府的信递给了顾云霆:“相公,这是前几日送来的,你看看吧。”
顾云霆接过信,眉头微微一皱。他认得这信封上的印记,那是永安侯府的私印。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信封。
信是三房叶轻云写的,内容洋洋洒洒,大致是表达了对叶晚晴关心,询问她在边城过得好不好,还说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写信告诉他,他会尽力帮忙。信的最后,叶轻云还隐晦地提到了叶晚晴的婚事,希望她能早日回到京城。
顾云霆看完信,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知道,叶轻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关心的是叶晚晴背后的利益。
“夫君,这信……”叶晚晴见顾云霆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
“无事,”顾云霆将信递给叶晚晴,“你自己看看吧。”
叶晚晴接过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心中顿时明白了叶轻云的意图。她冷笑一声,将信扔到桌上:“他们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你打算怎么办?”顾云霆问道。
“还能怎么办?”叶晚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泰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佩服叶晚晴的胆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叶小姐,曲夫人托我带话,说下一批葡萄酒已经准备好了,让我……”
“不急,”叶晚晴打断了他,“下一批货,我们不走京城了……”
王泰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不走京城,那去哪儿?”叶晚晴笑了笑,目光望向远方:“去其他的州城,京城达官贵人多,咱们这葡萄酒啊,也该让其他地方的人尝尝鲜。”
王泰虽然不明白叶晚晴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但他向来敬佩叶晚晴的聪慧,便不再多问,只说道:“一切听叶小姐安排,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过几日便可出发。”
叶晚晴点点头,王泰便起身告辞了。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妇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院子,径直冲到叶晚晴面前,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尖声叫骂道:“你这黑心肝的,你卖的到底是什么毒酒,害得我家男人上吐下泻,差点丢了性命!”
叶晚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待看清来人是谁后,才想起这妇人姓赵,是城西一家小酒馆老板娘,平日里为人尖酸刻薄,爱占小便宜。
赵氏见叶晚晴不说话,以为她心虚,骂得更加难听:“你个丧了良心的东西,赚昧心钱,也不怕遭报应!今日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官府告你!”
这时,曲夫人闻声赶来,见此情形,立刻明白了几分。她一把将赵氏推开,冷声说道:“赵老板娘,说话要讲证据,你说我酿的酒有问题,可有什么凭证?”
赵氏见曲夫人来了,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但仍旧嘴硬道:“我男人喝了你酿的葡萄酒就病倒了,这还能有假?”
“你男人喝的是我酿的葡萄酒?”曲夫人冷笑一声,“我酿的葡萄酒是什么滋味,我自己心里清楚,你那三脚猫的仿制品,也配叫葡萄酒?”
原来,这赵氏见葡萄酒生意红火,便动了歪心思,偷偷地躲在酒坊外偷学酿酒方法。她自以为学得几分精髓,便开始私自酿造葡萄酒,低价出售,没想到酿出来的酒味道古怪,还吃出了人命。
赵氏被曲夫人一语道破,顿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曲夫人也不再与她废话,吩咐下人道:“来人,将这疯妇给我绑了,送去官府,让大人好好审问审问!”
赵氏一听要送官府,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起来,嘴里哭喊着求饶。然而,曲夫人丝毫不为之所动,几个下人上前,将她五花大绑,拖出了院子。
叶晚晴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赵氏固然可恨,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贪婪蒙蔽了双眼。
这时,曲夫人走到叶晚晴身边,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她:“晚晴,这是卖葡萄酒的七千两银子,你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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