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剑,走出了小屋,转身向亮着火光的地方大步走去。
越来越多的人从燃烧的宿舍楼里跑出来,好几次,一些慌不择路的人差点撞上他,都被他下意识地躲开。
他也不想知道,如果没躲开会发生什么。
风吹幡动,心如止水。
终于,他看见了罗旋,她和几个人从大楼里跑出来后,站在一块空地上,焦急地东张西望着。
奇的是,罗旋的面容就像打了马赛克一样,无法看清,但是她边上的人却是正常的。
“是幻境采集不到罗旋的相貌吗?”感到诡异的同时,陈就莫名地觉得好笑,他甚至有心情脑洞大开地想着,“所以就用马赛克来糊弄?……还是我太久没见到罗旋了,心里的记忆淡了?”
虽然顶着一个打满马赛克的脑袋,陈就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从衣服、跑步的姿态、说话的声音,这些都对上了。
十一岁的罗旋,那个被他从火海里拖出来的女孩。
陈就强忍着没有上前去跟她说话,他不想这样自欺欺人。他现在唯一想做的是,找到破局之法,破开幻境,然后狠狠地弄死这个幻境的制造者!
一个满身着火的老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老人浑然不知、一脸茫然,当他看到陈就,先是一怔,然后以脚踏地,高兴地得像个孩子一样原地小跳了一下,几团火苗簌簌从他身上掉落。他几乎是跑着向陈就走来,越走他身上的火焰越大,等走到距离陈就半米的地方,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火炬……
“老刘头!”陈就苦涩地喊了一声,终究是没忍住。火炬中已然烧焦、碳化的老人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竟然做出了回应,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仅剩一点皮肉和骨头的手,缓缓地摸向陈就的脸颊。
当焦黑的手指几乎快要触碰到陈就的时候,手指突然屈指成拳,狠狠地砸向陈就!
陈就早有防备,迅速地偏过头去,一个侧踢,将烧焦的“老人”踢翻在地。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提着剑上去,正要补刀时,发现自己眼前大变:
假老刘头不见了,空地上的罗旋几人不见了,燃烧的几栋楼房也不见,甚至被光火照亮的夜空也不见了。
自己现在的位置?
一个乱糟糟、灰扑扑的客厅。
这里是某座烂尾楼的深处,一间被时间遗忘的房子。
斑驳的光线勉强透过被尘埃覆盖的窗户,将昏暗而阴冷的氛围洒满每一个角落。这里,仿佛是末日后的遗迹,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荒凉与绝望。墙壁上的涂料已经彻底剥落,露出了裸露的水泥和锈迹斑斑的钢筋。曾经简单装修的痕迹如今只剩下了一些断裂的木梁和摇摇欲坠的石膏板。角落里,成群的蜘蛛在忙碌地织网,它们的身影在昏暗中若隐若现,为这死寂的空间增添了一丝诡异的生机。房间中央的木桌已经朽烂,只剩下几根残缺的桌腿和一片片腐烂的木板。桌上的物品早已不知所踪,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记录着时间的流逝。地面上,破碎的瓷砖被尘土覆盖。墙壁上的画作已经变得模糊不清,颜色褪去,只剩下一些扭曲的轮廓。曾经挂着的相框早已倒塌,玻璃碎片散落一地,相片上的面孔被腐蚀得无法辨认。
他来过这里。四年前。
陈就默不作声,他熟门熟路地走过客厅,踩着几乎没到脚踝的灰尘,来到洗手间的门口,也不多想,推门进去,看到马桶边上倒着一个人。
小孩。
果然!
他心中一乐,差点笑出声。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重返自己当年的“被害现场”,自己没有感到一丝愤怒或者恐惧,完完全全地只有一种看乐子的戏谑心理?是因为早早就看穿了对方的把戏、变向被剧透了吗?
陈就将小孩的身体翻过来,看着他的惨状:他的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的勒痕,像被人用某种没有弹性的软绳狠狠地勒过。他的两条胳膊已经齐根断掉,一只小腿也断了,露出白花花的骨头,另一条腿的脚掌没了……
除此之外,小孩身上还有各种利器划开的伤口,纵横交错。
如此血腥又悲惨的情景,换个胆小的人看到说不定都要晕过去。
陈就却只有一种想法:这个龙套真的舍了血本,十分敬业。完美地还原了四年前自己的遭遇。
他退出卫生间,将门掩上,以表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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