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么久吧,三天就够了!”张自豪得意地说。

他心想,天地人和都在己方,看你们敢接吗?

看张自豪那种气势逼人,钟志远的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知道我在上海人生地不熟是吧?

嘿嘿,你的底牌我是知道的,我的底牌你就不知道了。三天,从专卖店仓库里挑几件改改也是可以的。

他故作为难,然后,又故作慷慨地说:“好吧,三天就三天!三天后咱们再见!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张自豪自信地说。

他相信自己给对方挖的坑够深,三天弄出六七套样衣,他算来算去只有他上海服装公司做得到,而且还是很费力的。

张本英雄,奈何遇到钟。

钟志远和田甜走出房间,两个人会心一笑。

样衣现成的,从货架上找出来,稍作修改就成。

缝纫师现成的,田甜自己就会,花儿女装专卖店的店员都会;缝纫机也是现成的,专卖店里必备的服务设施,连各色线头都是现成。

两个人心情愉快,在招待所各处转悠。

“咦,那不是《庐山恋》的男主角吗?”

一个帅气的男人迎面与他们擦肩而过,田甜望着远去的背影,忽然惊喜地叫起来。

的确,《邮缘》摄制组也住在这里。

不光《邮缘》,还有许多电影厂的摄制组住在这里。

小小招待所,像是电影天堂。

三天后,钟志远和田甜如期赴约。

张自豪见到他们,内心惊讶不已。

他本以为花儿女装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人家准时来了,而且满面春风,没有半丝难色。

他家大业大底子厚,将任务分派到各个工厂,调动最好的设计师,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不知花儿女装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他知道花儿女装只是将成衣稍作修改,必会气得吐血。

这时,女演员们进来,见到钟志远,都涌上前,纷纷要看他帮她们设计的裙子。

不料,田甜说:“张经理,你们先来吧!”

张自豪不客气,示意设计师打开带来的两大箱子,他们为每名演员准备了五套不同款式的裙子,可谓煞费苦心。

张自豪得意地看着田甜和钟志远,心想,你们办不到吧?每人五款!

“这件太保守了吧?和街上的没两样。”

“这件太那什么了吧?露太多了,穿不出去的。”

“嗯,这件还行,就颜色差点。”

“这件,这件不错!”

张自豪看着女演员们一件件的试,听着她们和齐导一件件的评价,脸上表情非常丰富。

先是怡然自得的笑,渐渐地笑容僵硬,又缓缓地解冻,最终定格在胜利的微笑里。

每名女演员都有满意的一款。

张自豪偷眼看田甜和钟志远,见他们表情平静,一点不慌张,

心下倒有些失落。

失败者的慌乱,是胜利者的乐趣。

田甜和钟志远没有给张自豪这样的乐趣。

齐导不住的摇头点头,最后选定的裙子的确与众不同,女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都觉得不错。

这更加刺激了他对花儿女装的期待。

他看向田甜和钟志远,两人一脸高兴的样子,钟志远还在热情地鼓掌叫好。

钟志远是真心鼓掌,人家的设计在这个时代委实不错,错就错在有钟志远这个异类。

田甜和钟志远听到齐导急切的叫声才开始他们的表演。

齐导见他们没事人般在旁边光顾欣赏都忘了还有自己的事,无奈只好叫他们。

只见田甜打开一个箱子,对齐导说:“时间所限,我们只为每人准备了一款!”

田甜歉意地说,语气却很炫耀。

“啊,才一款啊?!”

女演员们感喟着,拿起裙子。

裙子贴着号码,每人按角色找到自己的裙子。

初看之下,眼睛一亮,刚刚还感喟太少,现在默不作声,全转到帘子后面换装去了。

张自豪鼻子轻哼一声,就一款,挑的余地都没有,勿来事哦!

他心里笑了。

齐导却与他不同,看到演员们手里裙子的颜色,心情一振,迫切想看穿上身的效果。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帘子被掀开,六名女演员一字排开,自信地向前走出几步,然后一个华丽的转身,款步走回去,再转过身来。

她们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齐声叫道:“齐导,我们好不好看?!”

齐导和摄制组的工作人员纷纷鼓掌,“漂亮!好看!”

裙子的颜色根据角色的主次以及肤色各不相同,穿上后显得人都亮了起来,组合在一起,相得益彰。

而裙子的款式依据角色不同,贴合了个人的身型,扬长避短,凸现了女人的婀娜,人也显得更有型,更有气质了。

“齐导,演完戏,这裙子是不是可以归我们?”

演员们急切得在考虑后事了,实在喜欢身上的这款裙子。

张自豪看到演员们穿上的效果,听到她们的话,心里瓦凉瓦凉的。

原来,没有选择才是最好的选择!

情况如此,张自豪是好面子的人,他不等齐导说话,自己先行让人收拾东西。

上海人都好面子,好面子没什么不好,好面子让人上进。

他强作豪放,向田甜伸出手,“恭喜,花儿女装,的确来事!”

田甜大大方方地伸手与他相握,“各有所长而已!”

张自豪看了眼钟志远,迟疑了下,也向他伸出手。

钟志远用力握住这双厚实的手,内心对他是充满敬佩和愧疚。

任何走在时代前列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张自豪感觉到钟志远手上传来的力量,感觉到钟志远的尊重,这力量让他本已沉重的心情,忽然间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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