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晴缓缓地开口。
声音里全是淡漠与冷酷。
“母亲,您难道希望我对害我名声、毁我前程的人感恩戴德?”
外祖一家,从未让她感受过温情。
自己却还要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秦氏连退三步,脚碰到贵妃榻,“嗵”的一声跌坐下去。
怔怔地看着咏晴,像是头一次认识她。
“你说什么?”
“母亲,大姐从来听从您和父亲的话,你们要她下嫁父亲的恩人,她二话不说嫁了。
可她的凄苦,你们可曾关心过?
没错!您时常接济大姐一家,生怕大姐日子过得苦。
可大姐心中的苦,您却视而不见。
您活得不开心,是不是觉得我和大姐也不配幸福?”
鞭辟入里的话,从咏晴的嘴里吐出来。
秦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总是盼着你们好的……”
咏晴静静地摇摇头。
“不,母亲,您总是无意识地将自己受过的苦难,投注到我们身上。
大姐替您受过。
嫁的人家,活似当年外祖母安排您嫁的人。”
听说卫毅一直纠缠着大姐,苦于祖母派人守着府门,他进不去。
咏晴眸光冷清,定定地看着秦氏。
“可我,不是大姐!我有祖母,我不会走大姐走过的老路。我的命由我自己掌控,您和父亲,再别想控制。”
秦氏气得浑身发抖,腾的一声站起来,近乎咆哮地大喊。
“咏晴,我是你娘!”
咏晴浅浅一笑。
“母亲,这么多年,您有咏恩一个女儿就够了。鑫爱姐姐出嫁后,我也即将出嫁。
从此山高水长,您多保重!”
秦氏震惊。
咏晴轻轻地拨弄手腕上的珠串。
她的亲事,定了。
上周,祖母收到北疆的来信。
肃州城主,为长子沈肃远聘她为长媳。
祖母问她意见。
“咏晴,此事由你决断。愿若不愿,祖母全凭你作主。”
她盈盈一拜。
目光灼灼地看向宋谨央。
“祖母,北疆是您的家乡,孙女儿也想去看看更白的雪、更快的马,经历更粗犷的人生。
孙女,愿嫁!”
她知道,张秀才的事尘埃落定,靠的是祖母和小叔。
是祖母保住了她的名声。
可,女子难为。
再怎么样,她的庚帖总是泄了出去。
这在权贵之家看来,便是莫大的瑕疵。
她为何要勉强在京城,接受旁人意味不明的审视?
为什么放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要,非得蜷缩在京城一角,枯坐于四方天中?
她要去北疆。
她也要像祖母一般,坚毅、宽厚、智慧,却果断刚强。
一锤定音!
亲事定在来年,为了避免大雪封山,耽误婚期。
末夏一过,她,便要启程远行了。
赶在冬日之前,抵达北疆。
秦氏大惊,深受刺激,一把拉住咏晴的手腕。
“不,不,咏晴,你别走,娘给你寻门亲事,包你满意!你留在京城!”
秦氏低低地哭泣起来。
“咏晴,求你,娘只有你们几个了!你别抛下娘!”
语气里满是祈求之意。
咏晴挣脱出她的手掌。
母亲的掌心出了汗,湿湿的黏腻感,叫她很不舒服。
“母亲,您还是操心咏恩的亲事吧。我的事,就不劳操心了。”
秦氏不知道怎么离开的镇国夫人府。
直到此刻,心绞痛了起来,她才真正后悔。
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了娘家的挑唆,觉得张秀才是个读书人,并不会委屈咏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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