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急跳墙,兔急咬人。
自安福门入皇城,直到步行通过昭阳门这段时间,李锦始终在思量萧辰方才的话。
他点到为止,让李锦心中有了大致的轮廓。
就像是六年以前,李牧被奏谋反一样。
就算当时的二皇子李景,并未带人逼宫,但李义仍旧谨慎的抽调了两千精兵,将整个行宫团团围住。
当时的少将军萧辰并不受李义信赖,所以自始至终都不知,他准备带着八百金吾卫拼死抵挡的,实际上是自己人。
李锦眼眸微眯,只觉得今时今日的场景,仿佛六年前行宫的场面再现。
想到这里,他猛然收了脚步,脑海中的碎片缓缓拼凑起来,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链。
他怔愣些许,睨着太极殿的方向,半晌,一声轻笑。
六扇门里,一身便服的李义,倚着石桌,拿捏着一枚黑棋子。
那不过半寸的黑子,在他指尖上下翻滚。
棋盘上,两方布阵尚未完成,棋盘上的大场尚未被刮分干净。
“靖王殿下心思缜密,圣上的局,当从过宫门时第一眼就能瞧出端倪。”
花白了头发的李义,眼眸瞧着棋盘的同时,余光始终落在宋甄波澜不惊的面颊上。
半晌,李义才抬手,一边落子,一边说:“你怎知他不会热血冲了头,自投罗网?”
却见宋甄轻笑,不疾不徐的自一旁摸出白子,捏着袖口,将棋子挂在了李义的黑子之下。
他说:“因为没有必要。”
李义瞧着他,微微眯眼。
其实,大魏的皇帝,天选的李义。治国安邦确有一套,但对自己的几个儿子,却鲜少沟通。
给的威严,多。
给的亲情,少。
几个儿子到底是什么心性,李义虽然心中有数,但难免会被蒙蔽双眼。
六年前,他已经犯过一次错,六年后,同样的坑,不能摔第二次。
今日不管是太子生事,亦或者靖王生事,对李义而言,都一样是大殿生事,至于目的到底是什么,并不重要。
只要他想,都能扣上谋反的帽子。
作为一国之君,掌控大魏天下的李义,并不能因为面对的是自己信赖的亲儿子,就掉以轻心。
他不能赌,也不敢赌。
就算靖王一心为了天下,可今日一旦事成,他完全可以顺水推舟,扭头便拔剑逼宫。
而太子也是一样。
所以严诏身死当日,李义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丰州大将军府,便是暗中命已经离开京城,驻扎丰州六年的大将军,班师回京。
李义睨着面前的棋盘,搓了搓双手,才捏起下一子,感概道:“权利使人迷失心智,看不清自我。”他冷着脸,“李锦是人,不是神。是人,便会有弱点,便会有欲望,便会被诱惑。”
却见宋甄面无表情的抬手,冷冷重复了一遍:“没有必要,若他想,六年之前,百万黑旗军早已荡平京城。”
他抬眉,目光森寒的睨着李义的面颊:“而圣上与二皇子,根本无力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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