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骨震颤着将雨幕切割成菱形光斑,傅凌掌心的潮汐表突然泛起靛蓝色荧光。
徐静沾着辐射尘埃的指尖轻轻划过表盘,那些被核污染标记的经纬度竟在她肌肤上晕染出淡金色的等高线。
“三号码头的潮差能冲垮铅封。”她将伞柄压向傅凌肩头,旗袍下摆扫过对方西裤时,暗纹提花的紫荆图案恰好与伞面水渍重合,“还记得我们在蛇口港用荔枝罐头传递密电的日子吗?”
傅凌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尽的烟味,指节擦过她锁骨下犹带酒渍的朱砂痣。
那点殷红突然在暴雨中蒸腾起白雾,幻化成1984年特区建设表彰会上,徐静父亲替他别上劳模勋章时的温度。
老工程师布满茧子的拇指,也曾这样郑重地按在这枚朱砂痣上。
“徐工的检修日志藏在电磁起重机操作台。”他突然扯开湿透的衬衫第三颗纽扣,铜质纽扣弹在缆车轨道上,溅起的火星竟拼出克格勃特工的胸牌编号,“那批1986年的螺纹钢……”
警报声撕裂雨幕。
二十艘货轮的深紫导航灯突然转为惨白,珠江口涌起的浪峰上漂浮着大块荧光石墨。
徐静腕表的钛合金表壳自动解体,十二枚齿轮悬浮成莫斯科大剧院吊灯的造型,每个齿尖都折射出不同的货轮舱内画面。
“他们在同步播放1986年的《真理报》。”傅凌用拆信刀挑开最大齿轮的卡榫,泛黄的新闻照片上,切尔诺贝利消防员的防毒面具突然渗出鲜红液体,“是警告也是挑衅。”
徐静突然踮脚咬住他滚动的喉结,染着辐射尘埃的唇印在皮肤上灼出微型密码阵。
当傅凌吃痛仰头时,后颈撞上伞柄开关,折叠在伞骨里的全息投影仪在暴雨中展开成东欧电网分布图。
那些跳动的电压参数,竟与他们三年前在香港证交所操盘的卢布K线图完全吻合。
“该用中国糖浆粘合苏维埃裂缝了。”她将翡翠耳坠残余的碎片塞进傅凌领口,冰凉的宝石划过胸膛时,在皮肤表面烙下珠江口实时潮位数据。
傅凌反手扣住她手腕,两人交叠的掌纹在暴雨中蒸腾起奇异的酒香——正是三小时前沾染密码符号的香槟余味。
指挥中心的量子计算机突然自动打印。
热敏纸吐出的不是代码,而是老周餐厅菜单上的油渍。
徐静蘸着辐射雨水涂抹纸面,糖醋排骨的酱汁轮廓渐渐显影成冷藏车卸货时间表。
“第八辆车的集装箱夹层有生物电流。”傅凌用雪茄烟丝在时间表上勾画,烟丝接触辐射水渍的刹那自燃成蓝色轨迹,“通知海关的同志,验货时全部改用荧光造影仪……”
电子钟的报时声化作尖锐蜂鸣。
整面监控墙突然切换成莫斯科红场阅兵画面,T - 80坦克的履带碾过的地方,沥青裂缝里钻出紫黑色的切尔诺贝利蒲公英。
徐静父亲坠海前的最后通话录音,竟从坦克电台里混着电流杂音传来。
“……螺纹钢的锰含量超标……”老工程师的咳嗽声突然被冰层碎裂声取代,“他们在海运提单上伪造了……”
傅凌抓起青铜鼎里的荧光石墨砸向屏幕,飞溅的碎末在空气中拼出克格勃特勤局的电子印章。
徐静旗袍盘扣应声崩裂,藏在第三颗扣子里的微缩胶卷滚落在地,显影出的却是老周餐厅地下室的冷库结构图。
“冷藏车卸货时,温度波动暴露了夹层。”她赤脚踏过满地闪烁的碎石墨,足弓在地面残留的辐射尘埃上印出等高线密码,“傅凌,我需要你……”
整栋大厦的玻璃幕墙突然同时震颤,低频声波将雨滴定格成悬浮的密码球。
傅凌扯下领带缠住两人交握的手腕,丝绸面料浸透雨水后,隐约透出当年蛇口港集装箱里藏着的绝密批文编号。
“他们在用次声波重构父亲坠海现场。”徐静突然将发簪刺入量子计算机的散热孔,淬火钢羽刮擦芯片的声响中,二十个悬浮密码球突然折射出三号码头的监控盲区。
傅凌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在次声波共振产生的全息投影里,徐静父亲坠落的栈桥栏杆上,赫然留有与他手中拆信刀完全吻合的磨损痕迹。
咸涩的海风混着血腥味穿透十年时光,将1984年的验收单与此刻的冷藏车货单重叠成致命拼图。
“不是坠海。”徐静染血的指甲掐进傅凌掌心,在雨水中晕开两团跳动的荧光,“那些螺纹钢……父亲当年亲手做过辐射检测……”
量子计算机的散热风扇突然喷出西伯利亚冻土,斑驳的冰晶里裹着半张1986年的《真理报》。
傅凌用雪茄钳夹起报纸残片,泛黄的铅字在辐射尘埃中重组为新的密码——正是三号码头此刻的实时潮汐数据。
“该让幽灵船显形了。”他笑着按下徐静腕表的计时归零键,表盘弹出的激光束在暴雨中织成笼罩珠江口的电磁网。
二十艘货轮的深紫导航灯突然集体转向,在惊涛骇浪中拼出克格勃局长葬礼的日期。
雨幕深处传来汽笛的长鸣,那频率与徐静父亲坠海时的货轮声纹完全一致。
傅凌忽然将拆信刀抛向半空,旋转的刀锋切开雨帘时,竟将次声波密码具象化成悬浮的苏维埃国徽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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