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门自开山立派以来,门下弟子皆修无情道。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开山老祖传道授业,认为众生之所以不能得证大道,皆因常有一颗虚幻的妄想心,惊扰了本身的元神。
一旦贪恋一切有形的万物,就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贪念,生出邪思妄想,污染灵根神魂,沉沦于茫茫苦海,直至永远失去真正的大道。
故此,修道的核心在于“无情”,要求弟子修炼心性,达到对感情的控制和超脱,追求极致的平静与专注。
“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
此时,新入门的弟子们正齐聚授业堂,认真聆听天枢峰道陵长老传授无情道的道义。悟道课程是所有入门弟子必学课程,因此无论是杂役、外门还是内门弟子,都会前来听学。
那日,瑶光被收入昊天真君门下后,因不行拜师大典,所以未昭告全宗。除掌门和长老们知晓外,其余弟子并不知情。
昊天真君常年隐世于玉珠秘境。岁月匆匆,门内众人已不知他从何处来,年寿几何,只知他修为高深,行踪诡谲。如今,昊天既已收了瑶光在座下,虽不以师徒相称,也要为她作些考量。
昆仑山西,有一处灵池,相传是由上界瑶池水倾泻而成,谓之凌云池。开山老祖设置了阵法,自立派至今,除昊天真君能够自由出入外,从无他人敢踏入其中。
凌云宝地,遍地奇珍,灵池飞瀑,云雾缭绕,仿佛是天地间最纯净的灵气汇聚之所,是最适合瑶光修炼的地方。
昊天真君知会了掌门辛天一句,便为瑶光在凌云池边开设了洞府。新入门弟子日常需参加授业堂安排的课程,如悟道、剑修、炼丹、炼器、五行术法等,一年之后,按学成情况确定主修方向。
每满三年,天元门会举办一次门派小比,按照比试情况进行排名,杂役弟子、外门弟子若表现优异,亦能有进入内门的机会。
“你所修炼的两个功法,实际上合为《大道归一诀》,是上界一部体、法、魂三修的顶级功法。万年前,随西王母落入此界。你爷爷家族先辈机缘巧合获得残卷,又无变通之力,因此学之极难大成。”昊天真君只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全部所学。
“不过,这套功法与你的资质倒是十分契合。”他伸出手指,虚虚指向瑶光眉心,将一道神识打入她的识海。
“我将完整的功法传授于你,你身上有玄妙之处,可安心修炼此诀。我的分神将留在你识海深处,生死攸关之时,它能护你性命。你且安心在此处修炼,若有需要,我自会出现。”昊天真君嘱咐完,便破空而行,消失无踪了。
一堂课毕。
上官晚晚急不可耐地凑到了瑶光跟前,问道:“阿瑶,你拜了哪位老祖为师呀?怎的没听到消息?”
瑶光想起昊天真君所言,便摇了摇头,道:“我并未行拜师礼,只是随一位老祖修行。”
“啊?”上官晚晚疑惑地偏头,“这样也行吗?那这位老祖好不好相处?待你好不好?有没有认真教你呀?”上官晚晚夺命数连问。
只因她拜入琴澈真人门下后,师父第一时间便替她和郁霜安排好了住处,分别赠她二人独幽和焦尾两把琴,又赠《广陵散》《梅花弄》两本琴谱,每日晨昏定省,考查功课,十分认真。
门派老祖是隐居避世的高人,如何能做到这一步?上官晚晚实在无法不替瑶光忧心,生怕耽误了她这绝佳的天资。
“放心吧,晚晚。修炼一途,无非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能得老祖指点一二,已是我之大幸,况且他确实待我不薄。”瑶光忙宽慰她。
却见东方晟朝着二人走来,脸上一如既往挂着吊儿郎当的笑,腰间挂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宝剑,一看就不是凡品,想必也是他师父剑子初所赠宝物。
“瑶光,如今我拜入子初真人门下,待我勤学苦练数年,小比时咱们比拼剑法,我必要胜你!”东方晟一脸热切。
剑修好战。东方晟自幼便对剑法有着异乎寻常的痴迷,在他看来,剑修的存在,就是为了在无尽的战斗中寻找剑道的真谛。
而现在,他的目标就是超越瑶光,成为门派新弟子中的剑道之首!
瑶光见他这幅痴儿模样,也不计较。正好她也在修习剑招,便与他探讨起来,上官晚晚也略通一些剑法,三人一时间聊得十分热络。
阿若和阿桑二人同在学堂上,此时正跟在东方晟身后。听他的言语,知他是个剑道痴儿,阿若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些。
只是看着瑶光那张美好的脸庞,尤其是看着喜欢的人同她谈笑风生的模样,她的心中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指尖无意识地狠狠掐着掌心,眼见着就要渗出血来。
“入门测验第一又如何,众位老祖和长老们无一人肯收。什么天才,真是笑话!”她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她五岁便与阿桑一同,被人牙子卖入了东方家。寻常人家挑选婢女,不过是挑个手脚麻利、心思玲珑的。可东方家族作为第一世家,眼光又何止于此。
刚到东方家族的前两年,她与阿桑因身有灵根,被迫修习剑法与术法,每三日便要与人比试。若只是寻常比拼倒也罢了,可她们面对的是一拨又一拨的死士。
一次又一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次又一次努力奔向那个位置。如此坚持了六年,她们才获得了族长肯定,成为了东方晟的贴身婢女。
这其中,何其艰难!
她与阿桑虽只是外门弟子,却也都幸运地得了化神期长老的青睐。
她拜入了执法堂楼关长老门下,阿桑则拜入了戒律司刑宵长老门下,皆是管理生杀予夺的重要组织。
区区一个没有拜师的弟子,得老祖另眼相待又如何。她就不信,老祖能一直看顾!
阿若悄然在心中酝酿着阴谋。
瑶光却不愿与她争辩,只当作没听到。
见她并不理会自己,阿若的声音尖锐了几分,厉声向瑶光呵到:“今日酉时,你可敢与我前往演武场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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