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丁休语气中正,再答。
啪嗒一声,小厮手上的灯笼丢落在地,他整个人噗通便跪倒在丁休身前。
“仙师扶我一把,婢子真的冤啊。”幽怨的哭喊响彻夜空,回荡在寂静的小池上。
“求仙师金手提携,拔婢子出此苦海。”
丁休再度长叹:“你且说,我全记下,待回去定然还你个公道。”
“婢子是隔壁清泉村人,家里交不起课税,又有一幼小的弟弟,父母不得已下听了府上下人的话,把我卖到这里。”
“他王老爷收了我的人却不肯给钱,至前段日子,来收粮的官兵把我父母活活打死。”
他越说越激愤,越说越幽怨。
鬼是不会哭的,因此只是从眼角飘出缕缕白烟,汇入这池上飘零不定的雾气中。
“于是你便杀了府上的春香与阿狗,还有那敬请少爷?”丁休语气中带着惋惜,若她不杀人,自己还可超度拔罪。如今杀了生人,顶多为她消业祈福,这地狱还是要下的。
没成想小厮脸上一滞:“婢子便是春香,不曾杀人。”
丁休惊讶的上前两步:“你是春香?那你是何鬼所杀?”
春香愣住片刻,随即语焉不详的答道:“婢子......婢子是自尽。”
接着她又连忙否认:“也不是......当时婢子就是想着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受这活着的煎熬......只是好像又不是很想死。”
丁休立刻帮她总结:“你是说,你本来不至要寻死的地步,后来突然又很想死,于是便自缢,对么?”
春香闻言连连点头。
丁休心里咯噔一下,这女鬼不是元凶,而是受害者。
莫不是真如王信之说的,是一个婴孩?
这也便能解释,为什么王信之看向绣花鞋时脸色会那么怪异,春香的死从根本上说来,也确实是他造的孽。
“你且起来,之后不要害人,我自会为你伸冤,让他王家给你磕头赔罪。”丁休言语铿锵有力,上前将她扶起。
“你是上的这小厮的身,太久恐对其有影响,若信我,还是速速退去。”
春香用力点头,但又有些欲言又止。
又一阵风吹来,丁休的眼再次被迷住。
当他再次把眉眼揉开,自己却已站在西厢门口。
小厮歪头倒在回廊的栏杆上,没有半点反应。
丁休上前拍醒他,而后开口说道:“小哥,劳烦你提灯再引我回去。”
小厮打个哈欠,眼泡处浮现一抹深重的紫黑。
他脸上带着莫名的惶恐,有气无力的朝丁休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丁休只是笑笑,默不作声。
见丁休这副模样,他也大概猜到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当即起身,把住灯笼就向外走。
丁休回去,是要找王信之好好算算这回事,既然答应了春香,那他就一定会做到。
只是,春香若不是根源所在,那会是谁呢?
怀揣这般疑问,丁休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厮身后。
“那个......是道长你救了我?”小厮回头,试探性问道。
丁休轻轻点头,失笑反问他:“难道这西厢还有别人吗?”
小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脸色又猛地一变:“您别说,还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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