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丁休点起烛灯,端放在书桌一侧。

又翻开身前的无名小册,左手掐诀,右手擒笔沾墨在空白处一阵涂抹,神色极为专注。

不一会,一个云头鬼脚,形体修长古朴的符形便被勾勒而出,丁休这才长叹口气,松开左手咒诀,不由满意点头。

这符叫蓬星斩鬼符,是他从观里遗留下的一套符本中习来的,符本名‘灵篆全径’又分‘初窥’、‘小成’、‘大成’、‘堂奥’四册,蓬星斩鬼符便属‘灵篆初窥’中的九种符篆之一。

除蓬星斩鬼外还有、镇星度厄、将军保命、净秽攘杂等,这四种也都是丁休已经学会的。

所谓干一行爱一行,这是丁休的基本准则,如今接了观,做了主持,不学是不行的。

他接着从抽屉里取出几张明黄符纸,酝酿片刻便聚精会神的,在符纸上画了起来。

偶有失误,都惹得他一阵心疼。

这年头符纸的价格可不便宜,要买还得去镇上的小城隍庙。

烛泪渐滴,直到烧过三指,丁休总算抬起头来,欣赏自己耕耘的成果。

符纸取了五张,画毁了三张,成功两张,还算不错。

唯一的觉得可惜的,是他吸食的月精气已经泻耗过半,又得花好一段时间积累。

画符只这点最难,就算不成功,精气也花费出去,收回不了。

“用的比攒的快。”丁休面含苦笑,又自抽屉里取出一方木印。

印不是他买的,也是道观自留的,上走龙蛇字体,刻着‘妙真观’三字。

凝神取气,举起木印在前,丁休连呵三口气在上,而后重重盖下。

大红的印纹覆在上方,便见灵光闪过,如此就算功成。

他轻松一笑,将符篆叠起,收纳起来。

“王老爷啊王老爷,希望你舍得下本钱。”

符是他为王老爷家的事准备的,只待对方上门来求,他就走上这遭。

做完一切,他吹灭烛火,径直躺上角落的草席。

若按往常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他还需去山顶采月气,只因今夜云多,于是作罢。

烛钱昂贵,能省则省。

丁休睡的十分香甜,窗户微微支起,外头松叶摇摆,卷进清气。

呼吸间,浊气排出,清气吸入。丁休小腹上,渐渐升起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光。

然而,对这一切,他是并不知晓的。

五更鸡唱,将睡梦中的丁休悠悠唤醒,他打眼望向窗外,遥远的天外浮出一抹苍白。

不过,未待他下床开门,门外便传来咚咚的砸门声。

“谁啊?”丁休扯着嗓子问道,平日来这的村民都知道他的作息,不会那么早来。

王冕又只会在下午放牛归家的闲散时间,来这坐上一坐。

想到这,丁休脸上浮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会来的人大概是王老爷家的。

不去理会外面的嘈杂,他自顾自的穿好道袍,踏上云履,这才慢腾腾的打开门。

“姓丁的!你如此狂悖,我家老爷给你上帖多日,你不去也就罢了,连个回信也没有!”

一猴痩男子唾沫横飞,上来便指着他的鼻子怒骂。

“你是府里何人?”丁休侧头避开,皱眉轻问。

“我乃管家手下的杂役领班王顺,怎的?你要轻贱我不成?”王顺挑眉横眼看他,一副高傲模样。

“你若这般态度便可让你家老爷不用再派人来,我这妙真观太小,容不下大佛。”丁休闷哼一声。

王顺面容一恶,又要张口谩骂,却被丁休冷笑打断。

“我劝你回去禀告了你家老爷再骂,这出口的话是泼出的水,想好了再说。”

“你家可以不请我,更可以害我。只是贵家公子现在镇上官学,你们不顾及名声,害了我后便去城隍庙里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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