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一名年过六旬的老者与一名中年男子正急匆匆地朝着方离的家里走去。
这老者是云溪村的村长,与之同行的男子是村长的亲侄子。
“老家伙也是倔。养鱼十年,一条不吃,一条不卖,真不知道图个啥!这下好了,被苏家盯上了。”
村长越想越气,忍不住地絮叨起来。
他依旧记得那年冬月初九,带着二十几户人家去买鱼。
出发之前还放出豪言壮语,‘如果买不到鱼,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结果呢,连个鱼鳞都没有看到。一群人站在寒风中愤恨难平,还瑟瑟发抖。
他这个村长也算是丢尽了脸面,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至于名字倒着写这件事,他是打心眼里感谢自己的老爹。姓田,名中申。
他不仅可以倒着写,还能闭着眼睛写。若是换了别的名字,那就难说了。
从那以后,他这心里啊,就像卡了一根鱼刺。吞不下去,也拔不出来。
“我听三哥说,下午的时候又来人了。骑着马,拿着刀,那阵势可吓人嘞!”
“啥?苏家又来人了?”村长突然止步,直愣愣地盯着身旁的大侄子。
“来了几个人我不知道,但是一个时辰过后就走了。三哥还说,他是趴在稻田里听到的,那马蹄声‘啪嗒、啪嗒’像擂鼓一样。”
村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迈开步子。
“昨天我去了一趟青园镇,在茶楼休息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议论。他们说苏家的嫡子又升官了,现如今已是正六品官员。
苏家的小女儿还与内阁侍郎定了亲,估计年底就会嫁过去。他这个外乡人,怎么惹得起!”
中年男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心里确实是为这个外乡人感到担忧。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院门口。
“老哥,在家呢?”
“在,在家。是村长吧,进来坐。”东边厢房传来了说话声。
此人正是方离的二叔,姓南,名玄机。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村长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床前,中年男子则是直挺挺地站在一旁。
“你这伤势不要紧吧?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要好生休养。本来是要抓一只老母鸡过来给你补补身子,但你嫂子死活不同意。不打紧,我这里还有几钱碎银子,你也不要嫌少。”
村长说完这番话就把手伸进了怀里。他摸到了银子,却迟迟没有拿出来。
南玄机摆了摆手,笑着拒绝道:“村长无需破费,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这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闻听此言,村长的手指就像被银子扎了一下,猛地缩了回来。
由于速度过快,激起的风压将油灯的火焰吹得东倒西歪。
“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与老哥商量。我听说苏家的嫡子又升官了,整个……”
“从七品升到六品,还是正的!”一旁的中年男子突然插嘴,吓得村长一哆嗦。
“整个青园镇都传开了,那叫一个热闹。苏家的小女儿还与内个侍郎定了亲,估计年底……”
“内个侍郎是正三品,掌管宫中政务,还要陪太子读书。”
村长扭头瞪了侄子一眼,心里也升起了一股怒火。
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若是在自己家里,早就开骂了。
“这个、苏家的底蕴与实力你应该也知道。你那鱼塘里的鱼,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惹恼了苏家,我担心村子也会受到牵连!”村长语重心长地劝说,神情也是无比凝重。
“如果那些鱼可以卖,我早就卖了,何必留到现在。村长你就不要再劝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我不怕。”
南玄机表明了态度,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倔犟。
中年男子咂了咂嘴,忍不住地开了口,“下午的时候,苏家又来人了。骑着马,拿着刀,应该是奔着鱼塘那边去了。”
这一次的插话并没有引来村长的反感,反而觉得正合时宜。
“什么?又来了。”南玄机双手撑床,突然就坐了起来。
“方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村长猛拍大腿,起身指着侄子的鼻梁骨,“你三哥是不是吃屎长大的。苏家的人走后,也不晓得去看看。”
“还愣着干什么,去找人啊!”
中年男子一脸懵,‘哦’了二声就跑向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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