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希望能拍好,那明天咱班第二个,八点去估计九点就拍完回来了,还能接着睡觉。”郦明嘟囔着,感觉困意上来了。
钟楼零点的钟声缓缓响起,秋风渐渐放肆了起来,吹得窗外的老树在黑暗里嘶嘶的呜咽,雨,在不经意间三滴两点的下起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悄然汇成了磅礴秋雨,这种季节,最适合枕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大睡一场,“高卧石龙呼不起,微风不动天如醉。”多么清爽和惬意,然而,郦明却在深夜的秋雨中恍然惊醒,呆呆听着舍友的鼾声,既然睡不着了,那就写点东西吧,郦明翻看着班群里北海航天处的周一面试要求,又去备忘录里一遍遍扫视相当粗糙的面试自我介绍,想着把自我介绍改好了估计就睡的安心一点了,正准备开始大刀阔斧,却听见门外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不是,今年虽然给了一百五的指标,但是我和刘伯伯打听着估计能签三方就业合同的就五十多个,按往年的指标看,基本上一大半的名额都是给985 211的学生的。”
这不是龚平的声音么,郦明不由得有些诧异,平哥向来是追求爱情大于耕耘学业的,如今也焦虑起就业了,这让郦明不由得提起来了三分好奇。
“刘伯伯上一次给我打电话考了我很多题,什么管制调配办法什么的,多亏了刘伯伯,本来我什么都不懂嘞,太细心了还给我讲这些。”
“我对象也想留在北方其实,唉她其实学习也挺刻苦的,怎么说呢……”
后面走廊里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估计是龚平已经走远了,想起一个根本不在乎学业的人如今也这么焦虑,小明浅浅叹了口气,不由得同病相怜起来,又想起大二时的那场遗憾,竟有一点往事不堪回首之感。想大家刚进入大学的时候,还都是踌躇满志挥斥方遒,在全票当选为班级副班长后,更是想着能为班级做一些脚踏实地的实事,那时的龚平也是如此,两个人一拍即合,精心筹划了一场聚餐,然而当郦明向班长张松涛讲过后,却被松涛泼了一盆冷水,松涛认真分析了聚餐的利弊,并认为龚平的想法实则是在笼络人心,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后面的班级活动便几乎没有了,大二时竞选学生辅导员,并重新选拔了所有的班干部,龚平认为松涛竞选上学生辅导员的概率比较大,于是自告奋勇竞选班长,却也因病失之交臂,于是对大学生活再不如之前热心了,反而投身于自己的花花世界招蜂引蝶,四年时间转瞬即逝,如今的郦明和龚平虽已基本形同陌路,但想起当年入学时满怀希望的自己,郦明却有些伤感起来。低头翻翻捡捡自己的大学简历,却发现每份经历都如同昙花一现般荒谬。作为管制对口的专业,航天专业的专业性强但是课程安排少,四年的时光里,郦明似乎把大量的时光都放在了各种勤工俭学上面了。在他看来,那些专业课根本不需要过多学习,仅靠课上四十分钟就可以完全掌握了,他更喜欢在各个新鲜的岗位上体验社会环境的参差不齐。
然而,今时不同往昔,大一大二大三,他可以肆意生活,但如今大四,既然不准备考研,那就全身心准备就业面试吧,然而虽然有一点粗糙的社会经验,但是在面试上,郦明却满头雾水,毫无头绪。作为专业性极强的管制员面试,需要的不仅仅是临场发挥能力,更需要被面试者具有一些管制员情景意识,有多线程同时工作的能力。更令人焦灼的是,空管行业日趋饱和,在空间急剧缩减的当下,竟有一种走投无路之感。
想到这里,郦明摸黑走到阳台,感受着窗外的赫赫凉风和点点秋雨,月亮竟然在云中露出了一点玉石般的润黄,微微洒露一点清光,宿舍楼前的两棵古树在茫茫秋雨里张牙舞爪,却又稳坐泰山般从容不迫,就着风势一点点飘摇。郦明不由得觉得他们有些可亲。果然是老学长了,在学校里扎根这么多年,谁又知道它们有呼风御雨的本事,当初种下这两位不老门神的时候,也大约只是为了庭前的一缕翠绿罢了,而如今它们两个在风雨里洋洋洒洒,却是如此宝刀在手般满身英雄气概。然而秋雨造就不了英雄,英雄其实也无所谓秋雨或是春风。只是在不经意出场时,谈吐间满堂喝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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