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卦山位于太一皇朝南部地区,向南再过四千五百里就是与南原皇朝接壤的边境。

五百年前,取卦山祖师从上界归来,之后在松山区域创立了取卦山。

而后不久,初代上离的亲弟结束了中原以南的战乱,统一了北方全境,建立皇朝太一。这位开国皇帝承取卦山之恩,将松山方圆三百里地域全部划分给取卦山,从此这里俨然就是一个小型宗国,只不过取卦山从不自矜,向来奉太一皇室为主。

山内设有八门,八门各有一位执掌者,负责各自门内的修行以及弟子的教导。山外设有医司、信司、物司、客卿堂和食司五个堂司,负责整个取卦山的基本运作。

山脚下的小镇沿用古名松山镇,这五个堂司的本部便安置在松山镇里。

取卦山的入内山资格十分严格,必须通过入山大选,大选每过四年才会召开一次,来自天下各地年龄小于二十四岁的青年才俊们都可以参与大选。

在大选之时,每名参与者都要在封石殿外广场上抵抗解除外封印后的先天卦数释放出的一丝气机,只要能够在任意一种卦数的气机下坚持一盏茶时间或者更久,那么就能够拥有入内山对应门的资格。每人都有八次机会,有能力者可以尝试将每种卦数都试一遍,不过常人的身躯是难以忍受短时间内多种卦数气机入体的。

上艮当初在艮卦下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相当于四次多盏茶时间;上乾当时在乾卦下坚持了三盏茶的时间;而已经死去的赵霆雷,也在震卦下坚持了接近三盏茶的时间。

但是这些人其实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取卦山大多数弟子当初只能堪堪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尽管如此,每次的四年大选的数万参与者中能进入内山的人常常不超过一百之数。

大选无关地位贵贱,所比只有对于某一门卦法的天赋。

除此之外,大选结束后每位参与者都可以选择是否进入外山修行,也就是山外除客卿堂外的四个司。此四司在每次大选之后都能够向内山推荐一名最优秀弟子,他们将获得进入内山的资格,这也是能够进入取卦山内山的方法之一,不过这个方法在某种意义上难度甚至远高于大选。

对抗先天卦数气机的能力主要由天生注定,很多参与者要是无法通过大选那就可能意味着终生与取卦山无缘了。尽管这些参与者有许多都是各地的青年才俊,其中不乏什么皇室成员或者将官子弟,但他们在大选之下,自己的背景不会有一丝助益。

因此,取卦山也是太一皇朝中少有的没被什么天潢贵胄,世家权宦控制上层的巨型宗门。

现在松山镇街道上的一栋三层小楼,在某个房间里,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男孩沉睡着。房间里萦绕着迷蒙的熏香,在床边,一名慈眉善目的长须老者捻起一根银针,轻轻插入了男孩的额上一处。在他额上,已经插好了三根银针。

男孩稍蹙眉头,随后马上又舒展开来。

张震做着一个梦。

他和往常一样去后山森林里砍柴,早上的天空一如既往蓝得令人心情很好。

突然一头浑身缠绕着雷光的狮子一边咆哮着一边将他扑倒在地,就在那巨大的兽爪要抓到他身上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我是取卦山雷门弟子,雷狮你休要伤害这个可怜的孩子!”

张震扭头看去,一个身材挺拔的人影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指着雷狮大喊。

不可一世的雷狮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它放开了张震然后趴在地上按着头瑟瑟发抖。

张震看到它这个滑稽样子不免得吃吃笑了起来,尽管他上一秒还被雷狮压在爪下。笑着笑着张震莫名感觉害怕起来,然后又是浓重的悲伤之情涌动上来,眼泪不停流着。

“还不快快退走!”

雷狮痛苦地哀嚎一声,然后一头扎进了树林里,再也没有回头。

“小孩你没事吧,我是取卦山雷门弟子,你不用害怕了,雷狮被我赶跑了。”

张震不再哭了,他抬头想看清救命恩人的容貌,但是始终模糊不清。最后整片世界都开始模糊了起来,一片灰白之后,他又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老者取下了最后一根银针,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然后静静退出了这个房间,此处只剩下了蒙蒙的熏香还在袅袅飘荡。

“范老,情况如何?”

在这处房间外,上艮一直守在此处,他看到老者出来后连忙上前询问,虽然他带着总是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具,显得冷酷无情,但上艮实际上是一个十分热情的人。

“今日之内,他应当就会醒来了。”老者的神色依旧严肃,语气却有些轻松之意。

上艮听闻后也高兴起来,这个男孩被他们取卦山弟子重伤,受此无妄之灾,己方也正在尽心尽力弥补过失,而终于男孩在昏迷三天之后将要苏醒了。

“在他苏醒后,尽量不要让他的情绪有太大波动,这安定香还有三天的用量,这三天要让他一直处在安定香的氛围里。”

老者继续嘱咐着,上艮也是诚恳点头。

老者名为范念,是取卦山客卿堂的一名供奉,而他在入取卦山前,更让人熟知的名字是“范心医”。

心医擅医心神之创,在处决队的弟子们将张震带回山后,他们通过现场的惨烈程度判断出了这男孩恐怕受到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严重伤害。于是上艮请来客卿堂的范念前来对张震进行诊治,一番内视后,范念也得出了男孩的神海已经濒临枯竭破碎的结论,故在这三天内,他每日都会来对张震进行治疗。

现如今,张震的神海已经初步治愈了,他也将醒来了。

范念背起医箱离开了,上艮送着他一路下楼,这时一个俊俏的少女从医馆的大门走了进来,她身旁还跟着一个矮矮的小跟班。

“上艮大人,那男孩的情况怎么样啦?”

少女带着小跟班向上艮和范念施过一礼,问到。

“上兑大人,上坤大人。”范念先回过一礼,又说到,“老夫尚有他事在身,先行告辞。”

三名执掌者便与他道别,之后上艮才和少女说到:“男孩已经好转了,范老说他今日当能醒转。”

“太好了,”少女难掩心中高兴,又狡黠一笑,对上艮说到:

“那这段时间就让小元在他房里守着吧!”上兑将身旁的小跟班推上前来,那小跟班马上露出了毅然决然的表情。

上艮感觉有点不妥,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女又开始推销起来。

“小元和他年纪相仿,同龄人肯定更知道怎么安抚对方的!”

小元一脸严肃,睁着黑质白瞳的眼睛直直盯着上艮,而上兑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那目光中隐隐还有水光粼粼,好像上艮拒绝她之后她的泪水会瞬间夺眶而出。

三人就这样对视良久,直到上艮终于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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