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还有别的事要你做。我不愿意和尸体过夜,怪渗人的。你不是说要做好事么,快去把这女贼尸身埋了吧。去我们来过的那边,不会有山贼的。”唐馨儿颐指气使道,不容他反驳。

“这,好嘞好嘞。”张昊犹豫一下,又立马喜笑颜开,谁见都知道他又起了坏念头。

“你找地挖坑埋了就是,然后给我快些回来,本小姐巡视完定去找你。事先说好,若见你做什么下流之事,别怪本小姐下手狠辣,只因这江湖可容不得龌龊卑鄙之人。”唐馨儿粉面含煞,手指了指张昊裆下。说完也不理睬他的保证,拿起一盏烛台,出门而去。

她走得风风火火,寻到爹爹的东西就折返,量那小子也不敢多放肆。

粉裙少女孤零零地走进陌生的山寨之中,周边群山遍野,隐有兽鸣莺啼之声,颇为渗人。唐馨儿和张昊相背而行,远离灯火通明的卢舍后便有些不安,后悔没让那小子陪自己来。这事本不打紧的,他来还多了一人可信见证。

事已至此,唐馨儿越发小心,她根据仇雁的态度,难保其他女贼不会做出替摇光的报仇举动。

摇光的死又不怪我,别来找我,寻那白衣女去!唐馨儿举着机关手弩提防左右,摸到爹爹曾住过的房间,透过微弱的烛光在床榻下寻到机关暗格。

父女技艺相传,就如藏谜游戏般,唐馨儿很快破解了机关的秘密,在暗格中找到唐家门主留下之物。唐馨儿取出一个公文包,里面是一叠偏黄图纸,张开一角便窥见灵机堂的印章,上面写着的‘灵机堂汉州分部司空晓’几个大字。

这司空晓号称偃师,是灵机堂的核心人物,深受朝廷重用。灵机堂分部的工程必须由此人盖印才可启动,此印章即是灵机堂权力的象征。

“想不到北斗连这都能弄来,不知背后是何等人物在撑腰,可惜爹爹不肯说。”唐馨儿俏皮地吐吐舌头,阴恻恻地笑了:“只要把此物交给表姐,定够那帮死吃朝廷饭的喝一壶了。现在还有风信居能帮忙,也不怕这消息被淹掉。”比起保住落霞寨,有机会打击唐门的对头灵机堂足让唐馨儿兴奋不已,全没注意到映在图纸上的烛光白了几分。

唐馨儿将灵机堂勾结落霞寨的证据放回公文包,方后退一步便陷入一团软糯之中,白影飘飘,似被云团包裹。

“啊啊!”见到此熟悉之物,唐馨儿吓得跳了起来,又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后退,恨不得再钻到床下。“你,你,你是人是鬼?”

“鬼?唐小姐是说我是飘散在世间的鬼魂吗?”无声无息出现的白衣女幽幽道:“我醒来后什么都记不得,是因为变成鬼了吗?”

“你,你想做什么?”唐馨儿倒不关心她究竟是什么,深怕白衣女听见她刚才的话,将她视为山贼,一并砍了头,拿去领赏。

“我下山到镇中,见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岳捕头又身死,我不知该去何处领赏金,便回来问你”

唐馨儿看她还拎着两个白袋子,又没有怀疑自己的意思,已松了口气。这女人看着神秘莫测,说话却有些纯傻,她说自己不到半个时辰不到便来回走了常人一日的山路,当真会飞不成。“瑾姑娘可直去玄武城的六扇门衙署寻岳昭仪的上司领赏,衙署一般五更后解除宵禁便开了。”

“多谢告知,那我走了,你保重!”白衣女得到答案,也没有停留的意思,转身便消失在门外。

二度告别,让唐馨儿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总有些后怕。她现在未听懂我方才之言,若以后明白,会不会再来找我,我可不想再见到这难缠又诡异的女人了。

但她来了,就让她背个黑锅!唐馨儿心念一动,拿火烛点燃屋内的床榻和帘子,让山木搭建的房屋很快燃烧起来,决不能留下一点唐门的痕迹。

见火苗窜上房梁燃到棚顶,唐馨儿才转身离去,正走到庐舍大门,便被一人撞个满怀,定睛一看不是张昊又是谁?“喂,你慌慌张张地见鬼了不成?”

“对,就是见鬼了!”张昊上气不接下气地讲。见他灰头土面,满手污泥,慌张的神态不似作假。

唐馨儿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以为白衣女又去找了张昊,试探性地问道:“你说的可是那白衣女鬼?”

“不,不是!”张昊连忙摆手道:“是,是那女贼!她诈尸了!”

“什么?”唐馨儿不由瞪大眼睛。无头的摇光体温犹存,关节柔软,皮肤也嫩滑如生前,的确不像是死人。“莫非是那白衣女,她刚才来找我了!是她杀了女贼,恐怕……”

“啊,你是说,是她复活了女贼?这简直天方夜谭!”张昊摆摆手,完全无法相信。“唐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就在前面山坡上。”

“去见鬼吗!”唐馨儿怒斥,她本就怕得不行,这小子还想吓她。但这下连摇光的尸体都没了,那摇光口中的师傅不知该如何追究此事,换做唐馨儿定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唐馨儿本想让张昊去流经的山寨山溪里洗把脸,但张昊死活不肯,定要天亮再去,两人只好回到庐舍,天亮前都不敢出去了。

“喂,给你看样东西!”唐馨儿从公文包里掏出黄色图纸,摊开在桌子上,图纸之大足占了半张长桌,此外还有零星的机关器具建造图。

“手脏,别碰!”唐馨儿拍了下张昊的手腕,让他别用脏手碰阵图,自己倒目不转睛地欣赏起爹爹的杰作来。

即便从未见过这机关的全貌,有过预估,但当唐馨儿见到内部构造设计时,仍不免惊叹其复杂和巧妙。其和山体地砖严密融合连接在一起,任你全副铠甲,还是武功盖世怕都不可能闯过此阵。唐馨儿迫切地想和外人夸赞唐门的技艺,若岳昭仪还在,唐门定能得到朝廷赏识,也成为朝廷供奉的大门派。

可惜爹爹做了相反的选择,不得不韬光养晦,让唐家大小姐听到最令人愤慨的赞叹:“司空晓印,离武六年三月!这竟是灵机堂的手笔,难怪此阵如此奇诡庞大,实在令人叹服!”张昊这个外门汉比唐馨儿浏览快上许多,扫视一遍后发出感慨。

“哼,灵机堂受大周厚待,竟然也勾结山贼,何况这根本不像是普通山贼,更似叛党逆贼。”唐馨儿咬着牙道。

“这的确让人费解啊!”张昊揉揉鼻子,又盯着那印章和日期标注看,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喂,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唐馨儿质问道。

“没,但想问唐小姐从哪得的这些图纸。”张昊少见板着脸问道。

唐馨儿没与他对视,埋头看图道:“就是那间起火的房子,刚才白衣女来,把我赶出来,又烧了房子。真是古怪!”

“是啊,这么多古怪,叫我怎么下笔哦,头大了!”张昊敲敲脑袋,做苦思状。

“我告诉你,我今天出丑的事你敢宣扬出去,本小姐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扒了你的皮!”唐馨儿揪起张昊的耳朵,郑重警告。

张昊疼得呲牙裂嘴,又不敢拿脏手反抗惹怒大小姐,只得哀求讨饶:“疼疼,打死我也不敢的!我只写唐小姐打破机关阵,神秘女子自告奋勇,连斩二女贼。”

“白衣女的事你也少将,她身上处处透着诡异。何况目击者就我们两个,你写出来没人信,可别想让我帮你作证!”唐馨儿留这小子一命本是要他帮忙写自己的侠女传记。但自己和仇雁相斗出丑不说,白衣女还抢走了一切风头,全给这小子看到了。现在留着他也没什么用了!

“好好,那唐小姐让我怎么写!”

见他对自己百依百顺,不禁又念起这小子的甜言蜜语。唐馨儿想杀他的念头渐渐消了去,松开他耳朵道:“休要写了!本小姐才不爱这些虚名。六扇门若来盘问,你也不许讲!”

张昊拿肩膀蹭着耳朵,苦着脸道:“我的大小姐,我把事情都推到白衣女身上好不好,让六扇门找她盘问去。”

“算你聪明,但这件事你我必须要给六扇门,给天下武林说清楚!”唐馨儿手指桌面的图纸,一字一顿道:“我们要为岳姐和众武豪侠们的死讨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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