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煜东苍,莹辉荡荡,灵霞至处,明形知势。其下有一山,巍峨壮丽,连延不绝,魁峰无数入云不知其高,昼明难入终年无有亮光,草木繁盛路迹难寻,时有猛兽隐嬉其中,山外常年瘴气弥漫烟云缭绕,立之于前不可窥全貌,生人误入不得出者常闻于耳,山名蛰仙。

四季无止,昼夜变换,时值季秋,即入寒冬,草凋树零,万物枯黄不继。山兽野物此多出没寻食,为度寒冬储肥蓄膘,也正是猎民进山打猎的好时节……

天高气爽,浩宇晴空。

此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喝令:“所有人等,一个时辰之内退出此山,即日起,此山封禁,不得入内,违者后果自负”只闻人声响起,却未见身影。

“这帮狗日的仙人怎得又要封山,老子昨日刚将进山,打算猎些野狐弄点皮子,给家人做几张新袄过冬,家中旧袄已破得四处漏风,眼下除了几只笋鸡竹兔,狐毛都没见着一根”,山中某处正有几名入山打猎的猎民,有一人脾气火爆,出口抱怨。

“少说两句,这些仙人神通广大,小心他们听见了寻你麻烦”同伴劝道。

“俺说错了?眼瞅着冬天就要来了,这个时候野物们都要出来吃得油光皮亮的,最容易猎得,现在封山,让俺们这些靠捕猎为生的猎民如何过得生活,这帮贼仙人可以不吃不喝不怕饿死,可是俺们不行啊!我……”这人听了同伴之言非但话语不止,反而情绪越加激动,脸红耳赤。

只是一句好似污言秽语还未出口,一道凌厉剑光自其头顶飞过,将身前不远的一棵犹如粗桶般的大树拦腰斩断。

同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再言恶语,小心性命不保,快滚”。

顿时将他吓得四肢颤动,汗流不止,裤上隐有水迹,好似已经湿了,慌忙在同伴的搀扶下匆匆离去,就连猎得的野物还是同行猎民帮忙拿走带上……

山中一处腹地谷口,一群身着青色服饰的人分队而立,前方几人衣着更显华丽,好似领头,正聚在一起言谈。

“掌门师兄,蛰仙山虽广,森石无垠,只是近来几年派遣门人已将山内山外地势探查多遍,未有异常之处,如今更是亲至,如此兴师动众,所欲为何此前不说,如今也该告知一声缘由吧”一位披着白袍内穿同色锦衣,发须花白之人出言问道。

“承元师弟,可知天地中吾辈求仙问道之人所修术法从何而来”白袍人口中的掌门师兄并未回答原因,反而反问起来。

“自然是由师祖们传下来的”

“那师祖们又是从何习得呢”掌门见其如此说,便又问道。

“这……我却是不知,想必以师祖们的天赋自创道法应当不难”只是言中底气略显不足,不复肯定。

身旁其余几人也是面露好奇之色。

“师弟算是说对了一半,太古洪荒时期,宇宙初生,世间混沌不堪,生命不显。

千百万年之后,天道轮转,混沌之气遂分一二,一者上浮凝结日月星辰,二者下沉聚拢山河流川,天地方有所成,生灵渐生。

初时天地生灵繁杂,多是些妖鬼魔邪,奇禽怪兽,躯大体巨,凶残暴虐,人类先祖占数极少,只能偏于一隅提心吊胆苟以存活,得过且过。

如此又是过了不知多少年,先祖中有人诞子,自幼聪慧,其才惊艳,旷古绝今,喜爱观究天象运转,研悟星河山川变幻。

某日夜观星辰天象运转似有所得,寻了一处福洞闭关感悟,不料心中所想所悟竟能与天地产生共鸣,异象连连,于其身侧凝结出一道仙阙玉碟,凭借此物,习得仙法,修得道成,并以仙术妙法斩魔除邪,驱兽驽妖,为同族争得广袤天地以养生息。

之后更是创得万法,传与人众同修,人类先祖方才自万类生灵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天地主宰。后人修士念其功德,尊为仙源天君”只听掌门娓娓道来。

“既然如此,为何如今修仙界中,好似并无多少人知晓此中渊源”另一名青色华服大汉出声问道,此人身魁髯茂,鹰鼻鱼目,背有一柄无鞘长刀,不怒自威。

“历任掌门遗物中有一手札,此书于修行并无帮助,只是记载一些轶事趣闻,此事也是吾于此书中观读所知”

“师兄如此说,莫非此山之中藏有天君洞府或是法宝之物,只是为何吾等寻找多遍都未曾发现”白袍师弟不解问道。

“非也非也,仙源天君道法高深,早已修至仙境飘然而去,余下修行之物大多也是赐予门人徒弟,传闻伏仙宫、闻天阁、玉枢洞等名门望派势力便是其门人得了传承之后所创,纵有遗漏,也不过少数,被有缘之人得去。

千年之前,有一位书生,少时便中秀才,而后又中举人,意气风发,奈何其后无论如何寒窗苦读,却屡不及第,心灰意冷之下遁离红尘,隐居而去。

不想机缘巧合得一衣袍,初时不觉奇怪,一日盥洗时发现此袍分水不沾,而后刀劈斧砍亦是不能伤之分毫,以火烧之又能不坏,惊奇之下遂自细究,却见衣袍内中似有隐字,若隐若现,凝神细观,只见其中几字写着《辰微杂悟》。

再细看余下内容,晦涩难懂不识其意,此后数十年暗自琢磨参悟,竟真的从其中悟得玄机,此乃一篇修炼心得,随后以此心得中所讲感悟修行,终于百年后道法大成,返老还童逍遥于世名镇一方,自号‘玄微真人’,所得法袍被其取名‘天尘仙袍’,日夜身穿,不论是对敌御物或是日常修行都有所益。

不知为何,玄微真人无有开宗立派之意,也不收取门人徒弟传承道法,只是一人清修于世,无欲无求,唯独喜欢仙行游历,广结善友。

六百年前,玄微真人修为瓶颈难破,竟生心魔,一身术法道行,散尽而亡。三百年前,吾门先祖游历至此,见此处山脉灵秀不已,便于此山临时结庐而修。

偶然一日,恰遇此山地脉喷发,山形移位,自地底冲出一座洞府,先祖去看时,洞府内已然一片狼藉,灵丹妙药散落一地,各种书籍纸张空中碎裂纷飞,只有一座通明玉棺在法阵保护之下安然无恙,其内躺着一人,一身蓝色法袍,生机全无却能依旧不腐,双手交叉握于胸前,手下盖有一册,封面上正写着《辰微杂悟》几个字。

先祖大喜之下,动手推棺,不料却触发了阵法被其所伤,一时难以行动,待得休息片刻后有所恢复,自知此时仅凭己力,难破此间阵法,只能运转术法移来一处山谷,盖住洞府,留待日后再做打算,便匆匆返回门中,欲以静修调养伤势,奈何之前被阵法伤了根基,苦修数年,并服以灵丹妙药无数,未有分毫好转,匆匆将掌门之位传下,再将此事告知,便撒手而去。

而自其仙去之后,本门形势每况愈下,逐渐被周边几家门派蚕食吞并,先后几任掌门都未能重振本派,时至今日传于吾手,更是只能退守山门苟延残喘,想当年灵微宗威名赫赫,如今却...唉…”说到此处,唉声叹气不止。

余下几人除了青袍大汉,皆是面有凄然。

白袍修士更是出言安慰:“师兄日夜劳苦,为宗门殚精竭虑,我等都是看在眼里,并不怪你,只是可恨那些恶贼,看其架势似要赶尽杀绝,一点余地不留,若是今日寻着真人洞府,能有所得,将来术法大成,定要将今时今日所受屈辱百倍还之,只是不知这洞府到底在于何处”。

“师弟,且看此处山谷与山中别处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师兄既然如此说,莫非此处山谷便是先祖所说之处?”白袍师弟此时一扫脸上颓废,兴奋不已。

“师弟呀师弟,你如今也是修行多年,性子却还是如此急躁毛糙”见自家师弟性格依旧如此,打趣笑道。

接着说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季运转不变之道,此时正是深秋季节,按理来说,草枯树黄应是正常,可是你看此处山谷之内,仍是一片绿意不减,岂不是有违常理”。

“之前虽有不解,也只当是种类差异,现在听师兄所说才有知觉,谷内谷外,两树相邻之间却是有着不同,莫非当真是此处”,白袍修士说完正欲掐诀念咒使用神通开山劈谷,却被出言制止。

“师弟且慢,此处山谷虽说先祖施法运来,可是毕竟你我等人修为不及先祖精深,若是一处处去试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来时我已带上门内‘搜天镜’,此镜于寻幽探宝有着妙用”。

“搜天镜?此宝为何从未听过”白袍修士疑惑道。

“此宝亦为掌门遗物所留,只是之前一直无用不曾拿出,所以你等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

只见其手中握着一枚铜镜,正透过铜镜观察着什么,不时将铜镜转换方位,片刻后便似有发现。

“此处灵气充裕程度,胜过别处,镜中有宝光浮现,必是此处无疑,师弟你率人将此处挖开”。

众人闻言望去,其所言之处有着一颗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枝干粗壮,需要几人合围才能丈量。

当即便吩咐门人动手伐树掘地,只是此树不知是何品种,坚硬无比,门人术法攻击或者刀剑劈砍之下,竟是只能在其表面造成一道道浅白痕迹,无法将其斩断。

白袍修士见状当即说道:“你们让开”。

说完催法掐诀,一圆环类宝物自身前浮现飞转,随后袍袖一指,圆环类宝物便朝着树干飞驰而去,瞬间将其斩得七零八落,门人见此,欢呼雀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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