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的吗?

他们是一伙的?

那日那位王大人似乎有意无意地在说顾子亦对她的特殊,是在确认用她这个人能否拿捏住顾子亦吗?

梨梨转身回了村子里,看着全都紧闭着门的村子,心里复杂得很。

“梨梨!”

沈嘉清拿着一万药汤跑了过来,梨梨差点失手打翻手边的茶盏。

梨梨无奈地拿帕子擦了擦泼出来的茶渍:“四哥哥,这是怎么了?”

“我试出来了,试出来了!”

梨梨心下微惊,却又觉得意料之中。

那碗汤药仍旧冒着热气,看着黑乎乎的,闻着也十分苦涩。

“我试了上百种药方,连陶瓷锅都煮坏了两个,终于被我试出来了,这一个药方,不会与霍乱相冲!”

沈嘉清面上带着雀跃,十分欣喜又激动。

这两日他彻夜不眠,连司空神医都差点看不下去。

但沈嘉清越失败,他就越来劲,较上劲了似的,越来越精神。

司空神医虽然不支持小孩子熬夜,但他隐隐约约也知道什么似的,只默默支持他。

梨梨倒是比沈嘉清要冷静得多:“四哥哥,这药可试验过了?”

“自然,昨日师父那药效便过了,夜里我特地不带纱巾去转悠了两圈,果然就立马感染了,凌晨我便有了反应,我就赶紧试了几十种药方。”沈嘉清兴奋地举起手中的药,还把自己的脸凑过去给她看,“你瞧,原本我这左脸上溃烂的全是脓疱,现在已经全消了,只剩下印子了!”

梨梨被他前半句吓得一激灵,四哥哥居然为了试药专门跑去让自己染病。

这得亏是他研究出来了,要是没研究出来该怎么办?

“四哥哥,你太冒险了!”

沈嘉清不以为意:“害,这有什么,身为医者,以身试药是常事。”

沈嘉清骄傲极了,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便是这世间第一个被治好的霍乱病人了。

梨梨无奈的很,但沈嘉清雷厉风行的,都已经这般了,司空神医多半也是知道的。

司空神医都没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呀。

“我就知道四哥哥你可以的!”梨梨想了想,“司空爷爷呢,这方子连司空爷爷都没能研究出来,他不得为你开心死呀?”

“没那么玄乎,其实师父这些年也有在关注此事,奈何霍乱这病吧,已经有许多呢=年未曾有过了,缺少实践经验,才一直没能有所突破。我也是借鉴了师父的手稿,才侥幸得出的药方。”沈嘉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昨夜我以身试药,师父他在外间守了我一夜,眼下正在屋子里睡着呢。”

梨梨点了点头。

“眼下没染病的村民都已经撤走了,今日剩下的人理应也全都离开力村,连李大夫和张大夫都已经离开了。若是要挨家挨户的发药,眼下只能由我来做此事了。事不宜迟,四哥哥咱们快些去准备药吧!”

霍乱疫病有的救了这事儿,传出去肯定得让四哥哥出名啦。

两个人忙忙碌碌,整间屋子里的炉子全都忙了起来。

梨梨只远远见过一眼得了霍乱之后的溃烂模样,有些渗人。

除了身体上的痛苦,更多的还有亲眼瞧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腐烂的无措。

梨梨顾不上飘扬的小雪,左手一碗右手一碗地出了门。

梨梨也不作死,把药放在门口,敲了一敲门,说一句该喝药了,便直接走人去了下一家。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多事哈。

不怕死但不作死。

沈嘉清在院子里熬药,梨梨当跑腿小妹。

一来一回,花费了大半天,总算给整个村子的人都送完了药。

梨梨到没有多累,从前她往田里跑,一跑就是一整天,可比这累多了。

沈嘉清也终于结束了熬药的工作,在药柜旁清点着药材。

沈嘉清给梨梨报了几个药名。

“梨梨,这几味药用的最多,已经快要没了。村民们感染的久,每个人体质又不同,剂量和数量都不同,有些人怕是得喝上一个月。这几味药能不能想办法在弄些来?”

梨梨默默记下了这几味药的名字:“好,我今日下山便让小七去办,四哥哥放心吧。”

沈嘉清放松地笑了笑,连续多日的紧绷让他劳累不已,如今终于能踏实的睡个好觉了。

接下来的小半月,梨梨一直陪着沈嘉清呆在汝城。

曾吟风听说沈嘉清真的研究出了解药,立马组织了一群大夫上山帮忙一起熬药、送药、看诊。

情况稳定了下来,梨梨倒也落了个清闲,不用日日跑上山去。

空闲了下来,梨梨便又犯了老毛病,转身进了田里。

顾子亦已经查明,虎老炮那寨子里的粮食,确实是出自南林郡,甚至是安定村种的那批。

自己的粮种用着放心,梨梨便干脆取了些粮来做粮种,在西乡郡的田里研究。

这些天仍旧暴雪,梨梨只能让人把上面的厚雪层清理了,取了一堆土回去,在客栈里用一十分宽长的花盆做模拟田。

屋子里燃着炭火,温度正好。

只是这土先前被冻坏了,梨梨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土“活过来”。

曾吟风早就听说过梨梨的厉害,当年他刚上任西乡郡知州时便差人去请过她,希望她也来看看西乡郡的土地,只不过被梨梨拒绝了。

梨梨拿着她的小锄头刨土,有些赦然:“曾大哥,你也别怪梨梨。先前,我确实是没有想插手别的郡县之事的想法,哪怕这事是绝对有益于百姓的。”

“我懂。”

曾吟风曾经没怪她,现在更没怪她。

这几日的接触下来,曾吟风非常直观地感受到了为何连太子殿下都对一个小姑娘如此钦佩。

梨梨的身上,有一种十分理性的沉稳。

她善良,却不盲目。

她聪慧,却不自作聪明。

她甚至看得透很多连大人都看不透的道理,或许那些道理其实很浅显,但当人深处其中时,人人都会有看不清的时候。

梨梨像一座温和的灯塔,她理解你的一时失航,也会无声地提醒你。

曾吟风笑了笑:“其实当初我会来西乡郡做知州,不是我爹要求的,是我主动请缨的。”

“嗯,我知道。”梨梨把手里的稻种种下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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