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院主屋,女子一如既往地替床上之人把脉。
“燕神医,我姐姐怎么样了?”床边的女子一脸担忧。
面具女子收回手,“她恢复得还算可以,不过身体底子被糟蹋得差不多了,以后还是得放宽心,不宜过度操劳,否则药石罔效。”
“姐姐,明微现在已经懂事,他在青州差事办的不错,皇上都在夸奖他。你跟我一起回谢家住一段时间吧!王府的事,以后就别管了。姐夫他……他要是真的放不下,那索性学小婵姐和离得了!”
“阿瑶还是这样孩子气,我跟你姐夫,和小婵跟楚王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当初谢家难道就没有鼎力帮助他吗?”谢灵瑶想想心中就极为不服。
“不是这些事,你就别乱猜了。”谢灵姝劝道,“我今天让人做了些糕点,你去膳堂看看怎么还没做好,燕大夫喜欢府上的点心,早些带上来吧!”
谢灵瑶这才不情不愿离开。
面具女子在一旁开药方,留了两瓶药丸在床头矮柜上,“我近日要远游,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回来,这是两个月的药,等两个月后我再来为王妃你复诊。”
谢灵姝淡淡一笑,“多谢小婵妹妹。”
面具女子动作微微一顿,“王妃认错人了。”
“我虽不中用,但眼睛还没瞎,你骗得了阿瑶,骗不了我。”
“王妃天资聪慧,我自是骗不了你,看来我这演技还是太拙劣了。”
“不是你的演技拙劣,而是这天下间如此有趣的女神医,除了小婵,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人。”
“王妃谬赞,你这病……”
“咳咳!小婵妹妹别问,陈年旧疴,我心中有数。”
“你这并非陈年旧病,你身体底子弱,不该为了子嗣乱服用送紫草,这种药草对你身体损害极大。你产后没有得到好好调理,才会越拖越严重,我以前留给你的药……你没服用么?”
谢灵姝闭了下眼,“被人扔了。”
“太……宁王殿下吗?”
“不是。”
“那是谁?”
谢灵姝没有明确回答,只苦笑着说:“小婵,有时候一个人的心太软太广也不好,因为他对谁都很好、对谁都宽容。有时候倒不如像楚王殿下那般冷淡些好,至少不会到处留情。”
“然后,自己也被他的冷淡冻死么?”面具女子问。
谢灵姝:“……”
“王妃,我们为什么非要从两个不适合的人中去比较谁更不适合呢?”
“小婵妹妹说得对。”谢灵姝似醍醐灌顶。
“王妃还是叫我燕大夫吧,我现在姓燕。”
“好,不过燕大夫可不可以晚两天走,媛媛要过生了,你可是她的大恩人,我想邀你一起过。”
“好吧!”
“谢家牵连到了殿下,殿下虽不曾在言语上怪罪过我,可我……”她顿了下道,“媛媛过生,我不想在王府过,可以去莲心湖么?”
“嗯。”
谢灵瑶和谢灵姝都曾帮过她不少,既然谢灵姝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她也用不着再在她们面前伪装下去。
正好瑜瑜也没玩够,便让他跟顾卿珩等人去玩个尽兴吧!
*
最近沈时韫的失眠症又犯了。
他近日老是梦见小瑜瑜,这孩子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迹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可有瑜瑜的消息?”
谢长辉:“没有。”
沈时韫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早都已经习惯了。
他早已淡忘了兰嫣那女子,只是那孩子却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就算不是他亲生的,但那些相处的时光,早已远胜过亲生父子了。
他不期然又想起了镜湖那晚的漂亮小孩。
“那晚那个孩子呢?”
谢长辉不知他具体指的是什么,斟酌道:“再没见过,应该是离京了吧!客栈的商队已经走了几批了。”
沈时韫有些遗憾,他甚至有个荒唐的想法,要是将来自己当真没有孩子,或许可以将那样的孩子收为义子,好好栽培……
“睿王最近在忙些什么?”沈时韫总觉得最近缺了点什么,这一下倒是记起来了,是缺了点上门找茬的事儿精。
“这个……属下不知。殿下可要派人去查一查?”谢长辉问。
沈时韫不高兴的瞥他一眼,“你最近懈怠了不少,以前很少这样一问三不知。”
“是属下失职,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罢了,他不来找本王的麻烦,本王巴不得。”
沈时韫并不想在沈星野身上花费过多的精力,他的这位七弟仗着父皇的喜欢,经常来找他的麻烦。
不过比起那些暗地里使绊子的,沈星野这种没头没脑只会叫嚣的,倒不足为惧。
“还是多关注一下谢若安吧!”沈时韫道。
谢若安是清流的代表,朝廷里最难对付那几个倔老头都跟谢若安关系不错,前太子被废为宁王后,跟谢若安依旧还有密切往来。
这位谢大才子确实是难得的奇才,可惜这种奇才是专门挑他刺的。
“属下知晓了。”
“今天天气不错,备马,本王要去城外走走。”
近日总是睡不好,沈时韫想去庙里上上香,顺便再去给明婵点一盏长明灯。
*
从万佛寺回来,已是夕阳西下。
远天被夕阳染成了一片绚烂,落入湖面上,也是一片绚丽色彩。
沈时韫被这片美景吸引,邀着马儿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欣赏着这休沐日带来的悠闲。
“殿下,这边才是回府的路。”谢长辉提醒道。
“本王又没瞎,不会迷路。”沈时韫道。
谢长辉不再言语,只好跟在他之后。
沈时韫一路向前,不经意间便来到了一座有些眼熟荒芜的别院。
这是他从黔州回来时,皇上赏给他的皇家别院,后来又被他给了明婵。
可惜明婵这女人不识货,转手卖给了沈星野。
看着墙上的斑驳,和墙头上荒芜的杂草,沈时韫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沈星野把这套别院占去,后来又卖给了别人。这好好一套皇家别墅,最后却被糟蹋成荒园,着实可恨。
“去看看这房子里有没有人在。”沈时韫对谢长辉吩咐道。
谢长辉下马,上前敲门。
他只敲了两声,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门童从里面探出头来,态度说不上恭敬,“你们也是来找我们家主人的?”
“嗯。”谢长辉道。
“那可不巧了,我们家主人今天和闺中密友泛舟湖上,不便见客。明天顾将军约了主人蹴鞠,后天谢大人邀了主人登山览景,大后日睿王殿下要跟主人去放纸鸢,大大后日要出去给人治病……公子若是要排号,得等到半月后……”
小门童掰着手指头天真的数着,语气间不掩与有荣焉的骄傲。
而沈时韫手中的马鞭不知何时已经折成了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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