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宵经过。

文武百官聚在殿内,分班对立,个个深沉肃穆。

军师蒲衣子向来处事一人,哪怕禀报军情,也不曾有过随从。那傍者面盖铜具,左手托着一个盒子。顾山甫甚觉蹊跷,拂袖问道:“军师,今日为何领了人?”

每逢阴雨,痨瘵伤重。少帝朱晟面色苍白,咳嗽之声回荡不绝。蒲衣子无视少帝,向顾山甫禀道:“国师,此子叫怀风。”

顾山甫目光转移,凝视而问:“军师似乎很看重此人,不过为何遮面?”

蒲衣子正欲解释一番,太尉温放斥道:“军师!此人伪面藏容,莫不是刺客?”

百官议声四起,齐齐投目而来。

蒲衣子泰然自若:“太尉的意思是,我携刺客图谋不轨?”

顾山甫一番暗自思忖,挥手示意无妨:“军师矢忠不二,怎会携刺客呢?”

此话一出,百官非议渐弱。

蒲衣子续而言道:“怀风貌不扬,故以面具遮丑。”

太尉温放冷哼道:“一人之貌,能丑至何等境地?”

语毕,百官议声再起。

少帝朱晟好奇,挥袖道:“倒是要看看有多吓人!”

顷间,殿内陷入沉寂。

怀风行跪道:“请国师,莫要施罪!”顾山甫饶是起了兴趣,点头应允。怀风摘面露出真容,可面具之下,容颊生疮,龂齿外露,丑如饿鬼。百官惊目,个个吓得不敢正睹。少帝朱晟一怔,冷不防挪步后退,“快戴上!戴上!”

殿内异声四起,个个避之不及。

怀风见状,重新戴上面具。

缓了片刻,顾山甫转向蒲衣子,眉头紧锁道:“军师带此人来,到底所为何事?”

蒲衣子微微弯腰,以恭敬的姿态回应:“怀风带回一物件!”

话音刚落,怀风迈步欲向前,顾山甫阻道:“原地打开即可!”

怀风遵命,谨慎翼翼地启手中沉甸甸之木匣,内中赫然陈列一颗血迹斑斑的人头。少帝朱晟目睹此景,惊恐万状,骇然倒退。太尉温放大惊之余,嚷道:“来人!给我拿下!”

顾山甫稍稍凝视下,惊异道:“这是吴昀?”

蒲衣子禀道:“吴氏兄弟妄图并入天行军,我一派七骁将围剿犀甲军,二派怀风取吴昀首级。”

“好!”顾山甫面露喜色,瞥过目光道:“你叫怀风?”

怀风答道:“禀国师,鄙人生不辰,逢天僤怒。自小生在栏厩,与牲畜同食同睡。得人照养,赐名怀风。”

苜蓿似三叶草,耐干旱,作牧草,别名怀风,命如草芥。

这也许是一个卑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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