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各户听好了,现在劳动实行工分制,壮劳力每天工作八小时以上才能记满分,妇女、不满十八岁的一律按半工分算,不要偷懒、耍滑!吃饭时,要按时按量领取,不要领错别人的……,在集体刚开办的食堂里,岩板街下片的人们正在排队领伙食,食堂的大喇叭一直重复喊着,大队领导张福的声音从喇叭传岀来,露出几分威严。
一阵喧嚣后,大食堂又恢复了安静。各劳动组的小队长带着各自的队员,上工去了。食堂里只留下负责煮饭的杨妈和张妈。
“老贵,你来了?今天又去割草喂你上交的那只大鹅了不是?又没吃饱饭吧,快来,给我们唱首山歌,我有奖励”,张妈看到食堂门囗站着的我说。
“张妈,我的大鹅今天与其他家上交的鹅一起,看上去又瘦了一些呢?”
“老贵,不要紧,过几天就要卖掉的,现在大队负担重,粮仓又快见底了,只靠青草养大鹅当然越长越瘦”,张妈说。
“那我给杨妈、张妈唱个这山没有那山高吧”。
“这山没得那山高,那山有个好杨桃,杨桃摘来酿好酒,好酒用来待贵客哟……”
“来,老贵,奖励你两个红薯根,自己就在这里悄悄吃了,不要告诉别的小孩哟”,杨妈笑嘻嘻地从搪瓷碗里拿岀两根小小的红薯,递给我。
“我接过红薯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对饥饿有记忆”。
老贵回忆着那段靠在食堂唱山歌哄杨妈、张妈开心的日子,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呷了一口苦丁茶,继续陷入那段岁月的回忆中。
“那样在食堂唱山歌逗杨妈、张妈开心的日子,持续了几个月,有一天,我又背着草去喂我的大鹅,可大鹅不见了,我跑到食堂去问张妈,张妈只是掉眼泪。”
“张妈,我的大鹅到底去哪了?”
“老贵啊,小孩子哪里知道大人的难处”,杨妈一把抱过我,说道。
晚上,我回到家里。因为长期不敢生火的缘故,家里冷冷清清的。我躺到我娘身边,说:“娘,我饿”。
“贵儿啊,来,娘抱抱吧”
我娘搂过我,摸着我清瘦的背脊骨,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她说:“贵儿,你睡好,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老李,你动静小声点,怕别人听见”,我爹木南嘱咐我娘。
“知道了,不知道这是什么世道,好日子不知道哪时才熬得到哦”!
我娘悄悄爬起床,轻手轻脚钻进已经不在养牛的牛圈里,从箩筐里摸出一小点玉米粒,在半夜用石兑窝(一种用来碾辣椒面的石器)捶烂,用水泡发涨后,给我吃下,这样的日子,坚持了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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