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郭嘉善的嘴唇微微颤抖,茫然地张着嘴,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终究吐不出任何完整的话语。她的眼神慌乱地游移不定,尤其在对上黎棠那看似平静却暗藏锋芒的目光时,内心深处的防线骤然轰然崩塌,每一寸理智都在这目光的审视下分崩离析。
凭什么……?
郭嘉善的内心不断回响着这个问题,酸涩与困惑交织。是啊,她又凭什么做到这一点?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刺入郭嘉善的内心深处。
一直以来,她都坚定不移地将自己视作正义的化身,可现在——她不禁在心底反复质问自己,她又凭什么去剥夺其他人本该拥有的幸福呢?
仅仅是因为,那个鸠占鹊巢的人……是自己的朋友吗?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浮现,就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而曾经那些自以为是的坚持,在这一刻却变得是那么不堪一击,每一个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她不禁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所秉持的信念,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郭嘉善根本不敢直视黎棠那双漂亮圆润的黑眸,那双眼眸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能看穿她内心深处所有的怯懦与虚伪,将她内心的阴暗面暴露无遗。于是她只能狼狈又空茫地看着黎棠的那双手,几近失魂落魄地想——是啊,自己根本不配。
不配站在这里,不配用那些所谓的正义去指责别人,更不配……站在黎棠的面前。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或许只是一种自我满足的幻觉,自己的行为在真相面前是如此的荒唐可笑,可笑到让她自己都觉得无比羞耻!
黎棠带着淡淡果香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这原本应该是令人愉悦的气息,此刻却如同催命符一般,让她只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咽喉,那只手越收越紧,窒息感如汹涌的潮水般汹涌袭来,将她彻底淹没,让她无法呼吸。
慌乱之中,郭嘉善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只能慌乱地推开黎棠,脚步踉跄着匆匆逃离了这个令她无比窘迫的房间,仿佛这样就能逃离自己内心的谴责。
卓然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目光直直地落在正起身懒洋洋伸着懒腰的黎棠身上,完全无视了已经落荒而逃的郭嘉善,心里只觉酸涩。
在她眼里,自家小姐可一直都是坚强又独立的存在,过往无论碰上怎样棘手的难题,小姐总是笑眯眯地三两下就轻松化解,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可谁能想到,小姐曾经竟有那么艰难的经历……
“小姐……”
她忍不住开口,却又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小姐。于是一向干练、万事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卓助理,此刻竟罕见地手足无措起来。
“嗯?怎么啦?”
黎棠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偏过头,就见卓然一脸凝重、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微微一怔。
她和卓然相处这么久,可太了解这个贴心助理了,瞬间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不由“噗嗤”一声乐出声来:“你不会,也当真了吧?”
卓然:“……当真?”
她茫然地看着笑眯眯的自家小姐,脑海里一片混乱。所以,小姐刚才讲的那些悲惨过往,那些被家人冷落、辛苦谋生的经历,都只是……在骗郭嘉善?
可小姐说那些话的时候,神情那么真挚,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谎啊。
“当然是骗她的啦!她被忽悠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掉进我挖的‘坑’里啦?”黎棠眉眼弯弯,笑得愈发灿烂,声音轻快地调侃道,“不会吧不会吧,在你心里,我难道是那种任人欺负,只会默默忍受,连个响都不敢吭的软柿子?也不想想我要是真经历过那些,还能像现在这样,每天开开心心的啊?”
卓然:“……”
她下意识想要反驳,又在转瞬之间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目光只怔怔地看向黎棠的手,那双手此刻正随意地垂在身侧,白皙而纤长。可她的脑海里却不由浮现出小姐之前展开手心时的画面,与眼前这双看似养尊处优的手不断重叠、交错。
小姐真的是在骗人吗?
会不会是小姐这些年独自咽下了太多的苦,习惯了将伤痛深埋心底,所以才想用这种轻松的方式一笔带过,好安慰自己,也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毕竟,那些过往的艰难生活,光是听着就让人揪心,小姐真的能如此轻易地放下吗?
然而,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黎棠那笑意盈盈的脸上时,心里一软。不管真相究竟如何,既然小姐已经这么笃定地说出口了,那就当作是真的吧。她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暗暗告诉自己,小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考量,自己不该再去质疑,更不能把这份疑虑表露出来让小姐为难。
于是卓然掩藏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面色缓和下来。她走过去将房间门轻轻关上,这才顺着黎棠的话轻声问道:“小姐,既然是骗她,那您怎么还跟她说那么多?她家不过是普通人家,咱们要是想让她老实,随便给她家公司找点麻烦,她肯定就不敢再乱来了,何必……”
暴露自己的伤口给这种人看呢?
她顿了顿,将真实想法藏起来,而后换上温和的语气,真诚又坚定地道:“小姐,要是您信得过我,就把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吧。我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保证不会再让她有机会招惹您。”
“没关系啦,别这么紧张嘛。”
黎棠轻轻“唔”了一声,随后伸手拿起桌上的护手霜,慢悠悠地挤出一点乳白的膏体,均匀地涂抹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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