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还不知道他这位好兄弟的所作所为。

小孩的世界简单纯粹,在他看来,李乘风就是他最好的朋友,甚至为了顾全兄弟之谊,不惜将文试押题透露给他。

然而,他却有件天大的事隐瞒了对方,他算什么好兄弟?算什么讲义气?

小胖子越想越没底气,刚要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想起了某人,脸上闪过一丝忌惮,左右为难之下,连眉头都快拧成一个川字。

“风哥儿!你等等!”

眼看李乘风走得飞快,半个身子已经消失在了门后,他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此时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李乘风东西到手,本该再无留恋,是万万没有在原地等受害者反悔的道理。他也的确是想过一走了之,但心中鬼使神差闪过的一个念头留住了他。

若真是小胖子突然开了窍,识破了骗局,那古钱氏也该备下厚礼,好好报答我才是。

待他狐疑的从门缝中探出半个脑袋,却看见古秋扭捏的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又有什么事?快说!”李乘风看他全然没有发觉上当的样子,刚提起的兴致又消散了大半。

“你家平安,最近还好吗?”

面对他的催促,古秋涨红了脸,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平安?”李乘风有些诧异。

李平安诞生不久,一直待在家中,古秋只听他说过两句,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过,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想到卢二娘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李乘风皱着眉头反问道:“他能有什么不好?”

“好就好……”古秋继续吞吞吐吐地说着。“最近,可得看紧点……”

此话一出,让李乘风原本松懈的神经突然紧绷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为什么要看紧他?他有危险?谁要害他?

李乘风心神巨震,但脸上却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嗨,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事啊?”

出于对未知的谨慎,他下意识地想要诈取更多信息,不动声色地走到古秋身前,拍了拍肩膀说:“放心吧,隼叔早就知道了!”

闻言,古秋眼前一亮,开心道:“真的?太好了!”

李乘风的回答显然出乎他的预料,但也着实减轻了他之前因为有意隐瞒而产生的愧疚。

也许是压抑的情绪突然得到了释放,他甚至高兴地想要蹦起来,却被李乘风死死地按住。

“隼叔知道不稀奇。”

李乘风用双手牢牢抓住古秋的肩膀,一脸阴沉地凑到他眼前,一字一顿地说:“但是你……怎么会知道?”

李乘风的反应再次出乎了古秋的预料。

面对如此近距离的审视,他明显有些不适应,一边将头侧到一边,一边怯懦地说道:“我……我也忘了,可能是听谁聊天时说的。”

小胖子显然不是一个不善于撒谎的人。像是李乘风面对他人的诘问,就一定不会刻意躲避对方的目光。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普通人稍不留神就容易被人看个精光,但高明的猎人却善于用它做饵,捕获狡猾的狐狸。

而愚蠢则是傲慢掀起的浪花,一视同仁地浸湿自作聪明的芸芸众生,狐狸如是,猎人也如是。

但古秋不是,他只是一个汗流浃背的老实孩子。

“你撒谎!”李乘风厉声道:“这么秘密的事,怎么会当着你的面聊?你是不是他们的同伙!”

他边说边用力,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为小胖子脸上的豆大汗珠做了充分的注解。

冤枉你的人,比你自己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李乘风当然知道,古秋不可能是那莫须有的同党,真要说是谁的同党,他也只可能是李乘风的同党。

但他太了解古秋了,若是寻常事情,小胖子肯定不会这么吞吞吐吐,更不至于当着他的面还在撒谎。

事发突然,虽然尚且不知古秋为什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消息,但事关李平安的安危,李乘风必须尽快得到真相。

他心中浮现起一丝隐忧,来者不善,可未必是冲着李平安来的。

等不及小胖子慢悠悠地挤牙膏,他选择先把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古秋,继体验了源星杀熟骗术之后,再一次成为了山海界体验源星特色的第一人。

他半是肉疼,半是惊慌,豆大的汗珠模糊了视线。

没能得到兄弟的认可不说,还突然从讲义气的好兄弟,变成了坏人的同伙,现实的展开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是……不是!风哥儿,我不是同伙啊!”小胖子声嘶力竭地辩解着。

“说!你怎么知道的!”李乘风得势不饶人,持续输出着压力。

“是我妈……”面对气势汹汹的李乘风,古秋终于顶不住了,讪讪道。“她不仅不让我跟你说,还不准我跟你来往,怕被牵连。”

古钱氏……

听到消息来源,李乘风心中已经信了八成,钱家在宗门颇具人脉,古钱氏得到些隐秘消息不足为奇。

“她说隼叔的仇家疯了,连庶务殿的户籍档案都敢动……。”

小胖子越说越紧张,说到最后声音已不可闻。

糟糕!户籍档案!

古秋说的虽然简略,三言两语之间更没有起承转合,但已经足够让李乘风管中窥豹。

顾不上强装镇定,他立即转身,夺门而出。

“我错了……风哥儿!”

沿着来路疯跑,身后传来的呼喊声已隐隐带着哭腔,但李乘风已经无暇顾及其他。

毛骨悚然的他一门心思只想着快点把这个消息带回家。

熟悉的建筑迎面而来,又被他飞速甩到身后,脑海里像过电一般,快速整合着已知的信息。

李隼那个孤僻性子,与人结仇并不稀奇。

但万仙谷乃是混元宗宗门治所,制定了严格的宗门法规,非但不是法外之地,反而颇具路不拾遗的风貌。

所以尽管李乘风暗自猜测过多年前那场截杀的由来,但却也从未接到过李隼的警告,平日里要小心仇家报复。

毕竟,哪个仇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谷内行凶,无疑是对混元宗的挑衅,必将遭到南域霸主的惩戒。

该死,李隼到底惹了什么人?

李乘风实在是难以想象,他一个筑基无望的练气修士,居然能够招惹这么豪横的仇家。

甚至为了报复他,不惜触怒混元宗!

难道说,真如古钱氏所言,是疯了?

也难怪像她这样的悍妇,都不顾两家之谊,急于撇清关系,深怕被牵连其中。

至于小胖子所说的户籍档案……

李乘风心下凛然。如若他所言非虚,那就意味着对方不仅要在谷内行凶,更是胆大妄为到对庶务殿管理的户籍档案动手脚。

是内外勾结?还是说,李隼的仇人,就是宗门中人呢?

真是疯子!

强自压下心里的不安,李乘风焦急地奔跑着。只觉得来时容易归时难,往日熟悉的回家路,此时仿佛凭空多出许多来。

好不容易跑到路的尽头,刚转过巷角,就看见家中院门紧闭,李乘风心里暗道不妙。

先前急着见古秋,他可并未锁门,走之前李平安还在屋内哭闹,这一会儿的功夫,难道卢二娘就带着他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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