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淮阴森恐怖的脸,则在自己面前被不断放大,放大……

目之所及,避无可避,全都是周淮所给他带来的那些,无法泯灭的伤害。

好在噩梦终是在他崩溃之时终于停止,他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喊道:“娘!!!”

“涧渂”,寒峰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的床榻边,他没有笑,只是满脸怜惜的看着自己,温声道:“是梦而已,别怕。”

胸膛跌宕起伏,额间已被汗珠挂满,而脸颊也被泪水完全淋湿,沈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来不及庆幸噩梦没有追出来,他立马就抓着寒峰的肩膀问道:“回来没,他们回来没!?”

寒峰微微一顿,眸中的光随之变得更加伤感,最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紧绷的神经在那一刻全断了,沈骏脱力的垂下了手,泪水溢出了眼眶,他绝望的看着寒峰,破损的心脏又在源源不断的流血。

双手脱离的那一瞬,寒峰的心脏莫名的感到一阵抽痛,他一个没忍住,喃喃道:“但,但……”

可就在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内心仅存的一丝理智,还是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但是什么!?”捕捉到一丝希望的沈骏立马又瞪大了眼眸,他再一次抓住了寒峰的肩膀,急切的追问道:“但是什么清雅哥你说啊!!!”

“………”,沈骏没控制好力气,使得寒峰感到一阵疼,他不禁蹙了蹙眉,咬紧了后槽牙,可他仍旧没敢继续往下说。

“我求求你了!”沈骏立马起身朝着寒峰双膝跪地,他“砰”的一声,在床榻上给他磕了个响头,哀求道:“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求求你了,你知道什么你就告诉我行吗!?不要在瞒着我了!我受不了了啊啊啊!”

“涧渂,涧渂!”寒峰猛的站了起来,他虚虚的张开双手,想要扶他,可却无从下手,沈骏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连对着自己磕了好几个响头,而他的额间也瞬间起了一片红。

“你先停下,停下!”寒峰忍无可忍的提高了声量,对他吼道:“我告诉你!你先停下!!!”

“好,好”,沈骏立马乖顺地停止了磕头,他挪动着膝盖,来到了床边,仰起头满脸渴望的看着寒峰,喃喃道:“但是什么?”

“雪尽与月尘还没回来,但”,一想起瑜箐的状况,寒峰在那一瞬也红了眼眶,他吸了吸鼻子,缓缓坐到了沈骏身边,以最轻最柔的声音说道:“但瑜夫人……回来了。”

“我,我娘!?”沈骏双眸一亮,他当即兴奋的咧嘴笑了起来,喜极而泣,胸腔也在那一瞬之间回暖,他又挪动膝盖面向着寒峰坐下,追问道:“她还好吗?她在哪?我,我能去见她吗?”

能在冥生咒下存活下来,想来瑜箐肯定会身负重伤,他将所有可能会出现状况都想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会不会打扰她休息,她现在肯定很累,她伤得如何,重吗?我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应该可以吧?”

“她,她”,寒峰太能理解这种感受了,当初自己母亲难产而亡时,他也正如沈骏此刻这般疯癫,但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他,还是想要尽可能的去减少沈骏所受到的伤害。

可他思来想去了很久,他怎么都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毕竟纸包不住火,这件事他就算有心瞒下,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试问当时的自己,会希望有人把母亲死亡的事情瞒下吗?

好像不希望,可又好像希望。

“很,很重吗?”沈骏从来都没有想过母亲会死,哪怕分开那日,他口口声声说他不信任沈钰,他说沈钰什么都做不到,可他最后还是信了,他相信沈钰。

哪怕残忍,哪怕不对,可他仍旧相信沈钰一定会用自己的命把瑜箐换回来,所以他坚信瑜箐一定还活着,哪怕沈钰死了,瑜箐也一定还活着。

他自私的想着,不管父母那一辈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沈钰的命是自己救的,他们养了沈钰这么多年,自己的父母对他宠爱了这么多年,他也该……该回报了……吧?

“她……”,沈骏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比起当初的自己,如今沈承运昏迷不醒,而瑜箐又已然离去,在沈钰还生死不明的状况下。如今沈骏已经不再是受人庇护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主了,所以寒峰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

极轻极轻的一声叹息后,寒峰轻声道:“不在了。”

不在了。

不在了……

不,不在了!?!?!?!

忽然一阵眩晕铺天盖地的袭来,“咚”一声响,瞬间就将沈骏摁倒在了床上。

“涧渂!?”双眸猝然睁大,寒峰立马俯身去查看他的状况,焦急道:“涧渂!?你,你怎么样了?”

沈骏没有昏迷,他怔怔的目视着前方,双眸无神而又空洞,只是悲伤的泪水仍旧源源不断的往外涌,他像是被人点了穴,此刻除了眼泪与呼吸以外,他就再也无法动弹。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消化掉,这短短三个字的,寒峰守在他身边陪了他很久,期间寒河还来过一次叫他用膳,但忧心沈骏状况的他还是没敢离开一步。

等沈骏指尖终于开始细微的抽动时,夕阳也已经将世界拥抱在了其中,他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如今的急切与狂躁都不复存在,他张了张口,问道:“在哪?我去看看。”

暗哑的声音将他的悲伤不断放大,身为局外人的寒峰不忍的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提醒道:“最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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