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意思?”晏海脱得只剩下中衣,随后直接躺到床榻上,对晏听招了招手,说道:“别收了,待会我自己收,快睡觉,困死了。”
“什么叫万物生都没用?”晏听帮他整整齐齐的叠放了起来,转身问道:“难不成万物生是要给我用的?”
“对”,晏海手撑着脑袋,侧躺着看向他,百无聊赖的说道:“否则单凭一个空青司,怎可能值得我耗费两株万物生?”
“你有病?”晏听当即面浮薄怒之色,不悦道:“这么珍贵的药材,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拿来送人?还让余宗主入药给我用?”
“怎么了?”晏海见他不过来,无奈之下只好起身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让他坐下,然后他顺势环抱上他的腰,把脑袋枕在了他的腿上,仰头看向他,温声道:“不就一株万物生嘛,若是能治好你的身子,别说两株,十株我都给得起。”
“………”,晏听不禁蹙起眉头,心里感到一阵百味杂陈,像是经历了一阵排山倒海,最后恢复平静,静默片刻后他的眼神微微软了下来,他声音极轻,试探性的问道:“……值得吗?”
“值得”,晏海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你若真能治好体虚之症,我倒觉得是我赚了。”
晏听浑然一怔,顿时感到一阵不知所措,就这一瞬之间,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当即就酸了鼻子。晏听轻轻吸了吸鼻子,努力的想要把那阵诡异的酸感给压下去。
“怎么了?”见他面色古怪,晏海忍不住又轻抚他的脸颊,温声问道:“怎么这副表情?”
“晏无矢”,晏听垂下眼帘,神色有些黯然,他淡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的感到非常不解,从前觉得晏海把自己从晏涛手里要出来,只是为了宣泄一次,他也早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后来似乎并非他所想的那样,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虽然晏海对他是很好,但他更多的是觉得晏海只不过是在寻开心罢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对自己很好,很爱自己的事,实则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完成的事罢了。而他赏给自己的那些东西,不过只需要阔手一挥就能完成,但他深知万物生的珍贵。这种药材若不是必要,十二屿也不会轻易使用,就算是要巩固两派交情,空青司也绝对不值得十二屿拿出万物生,可晏海居然张口就直接调出来了两株,甚至还要用在自己身上。
晏听搞不懂了,他是真的不明白晏海此行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晏海与他四目相交,笃定的看着他的眼眸,不疾不徐的回答道:“我喜欢你,我心悦你,我想与你长长久久,共赴白头。在我眼里你是金枝玉叶的贵人,你是人间至宝,你是我晏无矢的心头之爱,所以无渡,以后你无论面对任何人都无需要低三下四。在内你是我晏无矢的爱人,在外你是十二屿尊贵的晏公子。”
扑通。
晏听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没理由的用力撞击了一下胸膛,随后他的眸光开始止不住的闪烁,眼帘微颤,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除了晏涛以外,他最讨厌的人。
错了,都错了。
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
“所以我觉得值得”,怕他不信,晏海又继续说:“我只想我的无渡平安健康,与我白头偕老。我还有很多很多事想与你一起去做,我也完全没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喜欢你,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直接跟我爹把你要过来,如果你自幼便跟着我,说不定你也不会……”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因为他心里其实也没把握,他不知道晏听对沈钰的感情有多深,但他也是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感到有些自卑,因为他比不过沈钰。
他自出生起便注定是身份尊贵的十二屿少主,所以他没吃过苦,他不太能理解晏听从前的生活。但阳城那种地方他是知道的,那里曾经是人间地狱,所有犯了罪,或是在其他地方混不下去的都会选择到阳城生活。
再加上晏听自出生起便被流放至这种地方,他不太能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对沈钰的描述,仅仅只是幼时在外流浪结识的同伴。
但晏海知道,如果他没有得到沈钰的照顾,如果没有沈钰的话,他一定活不到现在。他没有家人,他的母亲早就被杀了,而他只不过是那个畜生,为了争夺十二屿宗主之位所制造出来的傀儡。
所以沈钰不止是他的同伴,是他的家人,还是他的兄弟,更是他的爱人。晏海妒忌他,憎恨他,但又不得不尊重他,因为没有沈钰,这世上真的就不会有晏听。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晏海又继续说:“我可以等你,我们未来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我们来日方长。我不介意你如今或许还不喜欢我,但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我想把你的病治好,我想带你尝遍世间佳肴,我想带你看遍世间繁华,所以无渡,你能不能,能不能试着接受?我晏无矢发誓,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人,绝无二心。”
晏听彻底蒙了,看着这个面相凶狠,身躯强壮的男人,此刻就像一条摇头摆尾,可怜巴巴的忠犬一般在小心翼翼的问着自己: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
“你不说话也行”,晏海突然起身,改成跪坐在床榻上,他眼里漾着碎光,手撑着床板,然后朝着晏听缓缓靠近。
眼看着深色的唇瓣逐渐朝自己靠近,这一刻他没有了曾经那种厌恶的感觉,甚至连心都软了。晏听鬼使神差的合上了眼帘,气息交融的那一刻,晏海听到了他的无声的,内心之中的回答。
他慢慢把人放下,两人深情拥抱了好一会,随后他缓缓起身,唾液在两人分离之时拉出了一条暧昧的银丝,晏海发现他眸光潋滟,情丝缱绻,白皙的脸颊上红绯涌动。晏海被他这副模样折磨得浑身发软,他忍不住说道:“无渡,我好喜欢你。”
“我”,晏听眼帘微颤,唇瓣翕动:“我……”
“不必违心”,晏海知道他喜欢沈钰,但他一点都不舍得晏听为难,于是又说:“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需要勉强自己。”
晏听很确信自己并不喜欢晏海,每每爱意缠绵之时,他脑子里,心里想的都是远在阳城那位的身影。可他不得不承认如今这张柔和含情的脸占据了他的所有,窗外的阳光透过明纸倾洒进来,在他凌厉的轮廓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小麦色的肌肤在逆光之下,显得比平日要黑一些,可他的眼眸却特别纯净,在他眼里,晏听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倒影,能看见隐藏在眼眸中,独属于自己的温柔。
除了沈钰以外,他在这世上从来都没有被人爱过。所以在他心里,这世上任何男子都比不过沈钰,也没有人能与之媲美。
可如今,或许是被红温烧坏了脑子,许是被欲望模糊了内心,他忽然就发觉,其实晏海好像真的没有那么讨厌,甚至他还觉得,晏海似乎还挺好看的。
他有着少年的热血方刚,豪情壮志,且没什么架子,在私底下更是妥妥的糙汉子。与沈钰截然不同,他没有沈钰那么心思细腻,但晏听能感觉得到,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耐心与温柔都给了自己。
晏听的眼眶又湿了,温热的泪水溢出眼眶,晏海见状不禁蹙起眉头,鼻尖也开始发酸。他一点都不舍得他的无渡落泪,见他如此,他的心都快碎掉了,他抬手轻轻的将他的泪水拂去,用极轻极轻的语气说道:“别哭啊,你知道的,我最见不得你落泪了。”
他的手比沈钰的大很多,掌心上甚至还有几个粗糙的茧子,每每触碰到时,晏听总会格外的嫌弃。可如今他却觉得一点都不介意,晏听缓缓合上了眼帘,他微微颔了颔首,也极轻极轻的回应道:“好,我不哭了。”
晏海浅浅的笑了起来,随后缓缓俯下身子。
夏日的傍晚,天空被晚霞染成了粉红色,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过翠绿的树叶,带来了一丝丝凉爽。林间蝉鸣声此起彼伏,是夏日特有的乐曲。
翡翠发夹顺着柔顺的墨发滑落,碧色的长袍缓缓褪去,空气中弥漫着微醺细腻的氛围,像是一场绵延不断的细腻小雨。他们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心跳,都能让他们彻底溺死在对方深沉的爱意中。
薄如润玉的肌肤在阳光的晕染下近乎透明,滴滴晶莹剔透的汗珠将他浸湿,又顺着锁骨的幅度滑落。平日里晏海认为自己对他的爱是纯净无瑕的,他觉得自己并不是肤浅之人,他认为自己对晏听,是透过了皮囊而深深爱着他的心,他的灵魂。
可如今在鱼水之欢,枕畔欢情之中,他却发觉自己也不过是个俗气肤浅之人。他爱死了这副皮囊,他甚至想撕开这副外表,想看看它里面到底藏匿的是什么妖精,为什么会令他神魂颠倒,魂牵梦萦,沦陷至此。
但他不敢这么做,于是就只能对着这副令他醉生梦死的皮囊,不断的泄愤,他要在上面染上绯色,染上自己浓厚的爱意,染上自己的所有,他恨不得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让所有人都知道晏无渡是他晏无矢的人。
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的爱人。
“无渡,我好爱你”,晏海喘着粗气,他的额间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汗珠,顺着鬓边的碎发缓缓落下,看着他半垂着眼帘,迷离的双眸,晏海心中的燥热只增不减,齿间呢喃道:“我真的好爱你。”
“我……”,失神的双眸似乎有那么一瞬清醒了过来,柔和的舒展的双眉不自觉的在朝里聚拢,他似乎快要沦陷,又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拉住,两者之间纠缠在了一起,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他又一次强迫自己开了口,唇瓣翕动,却只说出了一个:“我”字。
“骗我吧”,晏海合上眼帘,俯身埋进了他的颈窝,舌尖舔舐到一丝汗水的味道,暗哑低沉的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骗骗我吧无渡,我真的受不了了。”
被汗水浸湿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如今有些微凉,所以当炽热的鼻子落在肌肤上时,诡异得触感变得格外可怖,晏听忍不住颤了颤。下巴不自觉的扬起,又是一阵熟悉的云端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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