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晨自然很懵,不知该如何回答,回道:“叔叔?您是?”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得到一句话:
“完蛋,这事情大条了!”
……
入夜,长安城魏府。
说它是魏府,也仅仅只是因为门匾上写着两个字,名曰:“魏府”。
魏征是出了名的清官,魏家家风颇严,整个魏家跟“府”这个字就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个一进一出的破旧小院。
为了节省家里的开支,侍从侍女几乎都被遣散,唯二留下来的两个侍女,便是当今皇帝陛下看魏征太寒碜,赏赐给他专用于照顾生活起居,重点是不花钱。
小兰和小青于是就这样,成为了魏府中人,分别照顾两位少爷,偌大一个魏府,主仆总计六人,实在是不能再节省了。
“晨儿啊……呜…呜呜,我的晨儿啊……”
魏晨此时坐在自己厢房之中,看着桌上点点烛火不住发呆,窗外传来阵阵妇人的哭声,让他渐渐回过神来,这真的不是梦境,他光荣的成为了穿越者大家庭中的一员。
他恍恍惚惚的跟着那位宫中的陈主管,一路回到了这个让他感觉熟悉,却又实则非常陌生的地方。
陈主管人很好,知晓他得了失魂之症,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魏征夫妇听,并将那位皇帝陛下的歉意以及礼物带到,才告辞回宫。
而现在哭泣的正是他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上的生母裴氏。
儿子和母亲之间冥冥中是有联系的,魏晨听着那位妇人的哭泣心里也不由的阵阵抽痛。
半晌之后,哭声渐渐平息,一个看起来十分干瘦的中年人从门外走了进来,魏晨连忙站起身来迎接,想来这便是这一世他的父亲了。
两人同榻而坐,一股名为沉默的气氛蔓延开来。
“儿啊……事情我已经知晓了,你做的很不错。”魏征的那如同枯木的手搭在魏晨的手上,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忧伤。
魏晨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额,爹?”
魏征看到他迟疑的样子,心里有些绞痛,不由安慰自己:“看来是失魂无疑了,至少现在人还活着,不幸中的万幸。”
于是伸手将魏晨额头上凌乱的头发撩了撩,一边整理一边说道:“你今日突遭横祸,脑袋受到创伤,患上了失魂之症,很多事情不记得了,这不怪你,我细细说给你听。”
魏晨看着眼前的小老头,点了点头侧耳听着:
“你名唤魏晨,我叫做魏征,是你的父亲,明天你睡醒后看到家中年纪最长的那个妇人,便是你的母亲了……”
“哦,对了,你还有个弟弟,名唤魏叔玉,平日里最是与你亲近,但他年纪尚小,并不知晓发生何事,你口风稍微严一点,莫要让他知道了,不免又是一番伤心。”
魏征的语气很平淡温和,和所有上了年纪的智者一样,说的话总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
可这些话落在魏晨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他的心头巨震:“魏征?魏叔玉?我靠,该不会给我整到唐朝了吧。”
他试探性的开口问道:“父亲,现在的年号是贞观吗?”
魏征有些诧异,眼中流露出一丝喜悦:“不错不错,正是贞观六年,这么说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魏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略带歉意说道:“我的脑里现在如同一团浆麻,零零散散能记起一些东西来,可每每到关键之处,却又同流水遇堤坝,堵塞不前。”
魏征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道:“不打紧不打紧,慢慢想来便是了,今日不行就明日,明日不行就明年,总有一天是会记起事情来的。”
“其余的我先暂且不说,我说些你近来的一些生活,你且听着,总不至于被人说:‘脑袋撞了,人憨傻了。’。”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开口说道:“你父亲我在朝中做官,家里不同于其他朝臣家里非富即贵,请不起先生来教你们兄弟二人,就连私塾也是不小的开支。”
“所以我去求陛下,能否让你兄弟二人跟着皇子皇女们一同上学,陛下欣然同意,其他朝臣看到也纷纷效仿,所以明日你还是要和你弟弟一同去皇宫内上学。”
“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和同辈中人多交流交流,要是在家闭门不出对你的病症是有害无益……大致就是这样。”
魏征说完站起身,正色的看了看魏晨,往门边走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停住脚步,说道:“你娘因为这件事情伤心过度,刚刚我与她哄睡了,明天天光后,你也多陪陪她,少叫她担心,若是可以的话……将你的病症,骗骗她也不无可……”
魏晨看着走出门那道干瘦的背影,神情有些恍然,躺在榻上看着天花板,脑海不断消化这庞大的信息,慢慢合眼睡着了。
与此同时的皇宫书房内,却不像魏府中那么安静平和。
李世民看着陈主管递给自己的纸条,不由得不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呵斥道:“这帮子乱臣贼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陈主管退到一旁,长孙皇后适时端来一碗莲子羹,扶他坐下,嘟囔道:“二郎……发生何事,生这么大气?”
李世民接过莲子羹,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她,一边喝着一边示意她自己看。
长孙皇后看完之后眉头一簇,将手中的纸条紧紧捏成一团,愠怒道:“这事竟然与前隋旧党有关?当年若不是二郎你开恩,这帮老家伙都不知道死哪去了,如今不念及恩情也就罢了,竟然敢对朝中重臣出手?”
将碗中的羹汤猛喝了一口,李世民说道:“东郊的猎场朕登基之前也常去,莫说猛虎了,就连狼豹之类也是少有,这事说不定涉及到隐太子以及某些世家。如今东突厥才被征灭,朝局未稳,此时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啊。”
“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还是对魏征怀恨在心,只是可怜了那魏家小子了,对了,让你问的事情长乐怎么说?”
长孙皇后闻言将碗筷收捡起来,也不再愠怒,笑了笑说道:“那丫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脸色绯红,怕是真给你说中了。”
李世民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放声大笑起来,很是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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