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河搬了张凳子过来,在病床边坐下来。“想听什么?”

其实小白也可以讲故事的,而且内存很大,陆晓星想听什么故事它都能找到,从前陆晓星睡不着,小白就会讲故事,有时候也唱歌——小白的声音是电子智能合成的人声,其实很适合催眠。但这会儿陆晓星不想使唤小白,也不希望穆云河因为自己给他输了血而觉得愧疚。于是她想了想,问:“你说你有个哥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小时候你们会打架吗?我和江夏小时候经常打架。”

穆云河摇头,“我们不打架,也不吵架。哥哥待我很好。”

“那你们有做过什么好玩的事吗?”

穆云河就认真想了想。他六岁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有段时间他不爱说话,哥哥就想尽办法逗他说话逗他笑。“叔父种了一盆珍贵的跳舞兰,就是一种听到人声叶子和花就会无风自动的兰花,花朵是淡绿色的。但是跳舞兰不能动太久,不然花会枯萎。叔父很宝贝它,把它养在玻璃花房里,平时不让我们动。有一天叔父不在家,哥哥悄悄带我去了玻璃花房,让我跟跳舞兰说话,跳舞兰做什么动作,他就跟着学什么动作,假装他自己也是一株跳舞兰。那段时间我不爱说话,看到哥哥这样,还是忍不住又说又笑。”

“然后呢?”

“我们跟跳舞兰玩了大半天,我们玩累了,跳舞兰也蔫了,花都合拢起来了。叔父晚上回来,看到跳舞兰这样,就问我们怎么回事。哥哥把错都揽到他身上,说跟我没关系,请求叔父不要罚我。”

“你哥哥对你真好!后来呢?你们挨罚了吗?”陆晓星听得入了迷,看向穆云河的眼神亮晶晶的,看起来一点也不累了。

输血袋里的血空了,穆云河起身把输血管拔掉,叫小白找了一床薄被子,他轻轻给陆晓星盖上被子,然后才接着说:“我不忍心让哥哥一个人受罚,叔父也看出来了,叹了口气,罚我们倒立抄了3遍家规。”

“倒立抄家规?”

“嗯,三千多条家规。那天抄完我们胳膊都麻了。”

“你叔父好可怕。”陆晓星感叹道,打了个呵欠,“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们的家规都有哪些啊?”

“不可说谎,不可斗殴,不可疾行,类似这样的。”

陆晓星又打了个呵欠,“听起来好无聊。”

穆云河看了一眼他依然苍白的唇色,帮他掖了掖被角,轻声说:“睡吧,我守着。”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照进了机甲舱,陆晓星忽然醒过来,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趴在他手边睡着了的穆云河——他右半边脸压住了自己的胳膊,鸦羽般密而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玉石一样光洁的左半边脸在夕阳映照下好似在发光,下颌线分明,只是唇色浅淡,看起来还有些苍白。

“穆云河?”陆晓星担心他体内的病毒,一边喊他一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左脸。

“唔?”穆云河迷迷糊糊醒来,整条右胳膊都麻了,抬起头时陆晓星看到他的右脸都被压出了红印子。“你醒了啊。”

陆晓星点点头,坐起身来,笑着问他:“居然一觉睡到了傍晚。你怎么也睡了?不是说要守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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