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类咒语需要的头一样——实际上也是唯一一样工具就是一个盛满水的银盘。在何妨寺,索先生的银盘是放在这间屋角落里的一张小桌上的。渡鸦横冲直撞,桌子已经塌了,盘子也不知哪里去了。他俩寻摸了一会儿,终于在壁炉里发现了它。盘子倒扣在炉膛里,藏在一堆乱糟糟的渡鸦羽毛和湿乎乎的零散书页底下。

“得有水才行,”索先生道,“我过去总是让卢卡斯从河里打水。搜寻类的法术用流速快的水最好——何妨寺边的河就算在夏天也是急流。我去打水来。”

然而索先生可不太习惯自食其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出了门。他站在草坪上,仰望一空前所未见的星斗。他不觉得自己站在约克郡内的一柱黑暗中;他感觉更像天地陷落,只剩他与阿什福德二人独守一座孤岛或是海角。这念头对他来说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痛苦。这片天地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即使失落不见,他也处之泰然。

他跪在河畔冻硬了的草丛里拿盘子舀水。陌生星斗的光芒从深深的水底直照到他身上。他又站起身来(由于从未消耗过这么大体力,他有点儿头晕)——瞬间感觉到魔法在生发,这感觉势不可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假如有人让他描述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许会说整个约克郡从里到外翻了个个儿。他一时间已想不起自己的房子在哪个方位。他转身要走,结果一个趔趄撞到了阿什福德身上——阿什福德不知何故正在他身后站着呢。“我以为你在藏 书室里等着哪!”索先生惊道。

阿什福德瞪着他:“我是在藏书室里等着呢!我刚还在看古博的《阿波罗的守门人》,一眨眼的工夫我就上这儿来了!”

“你没跟着我?”索恩问。

“没有,当然没有!怎么回事?另外——您到底干吗去了,拖这么久?”

“我找不着我的大衣了。”索先生低声下气地说,“我不知道卢卡斯把它放哪儿了。”

阿什福德挑起根眉毛,叹了口气方才说道:“我估计您也跟我一个感受吧?就在我被一把揪起送到这儿来之前,我有种体会,就好像风、水、火焰交融到一起——是不是?”

“是的。”索恩说。

“还有种淡淡的气味,闻着就像野草和山坡?”

“是的。”索恩说。

“仙术?”

“噢,”索先生说,“毫无疑问!这是把你扣在无尽黑暗里的法术的一部分。”他往四周看看,“它有多大?”

“什么?”

“这片黑暗。”

“唔,我自己很难说准,因为这东西是随着我移动的。不过有人告诉过我,说它占地面积相当于我在威尼斯住的那片教区。就说有半亩地吧?”

“半亩地!站这儿别动!”索先生把一银盘水放到冻土地上,往桥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只看得见他头顶灰色的假发了——星光下,那顶假发像极了一只小石头乌龟,摇摇摆摆地走远了。

又是一阵天翻地覆,两位魔法师瞬间一起站在了何妨河的桥上。

“究竟怎么……”阿什福德发了话。

“瞧见没?”索先生阴郁地说,“这法术不准咱俩分开太远。它把我也控制住了。我敢说这仙子法术的不严谨颇令人遗憾。他一定是没用心。我敢说他称你为‘英格兰魔法师’——或者别的什么笼统的叫法。他的法术本是针对你一个人的,结果现在只要是个英格兰魔法师撞上来,就都被套在里面了!”

“啊!”阿什福德道。他没再说下去。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

索先生转身往家走。“就算没别的意义,埃文先生,”他说,“这也算是个极好的教训,告诉我们咒语里用的称谓一定要极精确才行!”

阿什福德在他身后双眼望天。

回到藏 书室,他们将盛了水的银盘放到两人之间的一张桌子上。

这事儿听上去奇怪,不过当索先生发现自己跟阿什福德一起困在了无尽的黑暗里,他的精神反而高涨起来。他兴致勃勃地提醒阿什福德,说他们到现在还不知如何称呼约翰·乌斯克格拉斯,并说这必然会给搜寻工作带来极大的障碍——用不用魔法都一样。

阿什福德双手托着脑袋,闷闷不乐地看着他。“干脆就用‘约翰·乌斯克格拉斯’试一试。”他说。

于是索先生施法了,说他们要找的人就是约翰·乌斯克格拉斯。他用几条闪闪发光的线将水面平分为四个区间,分别命名为“天堂”“地狱”“人间”和“仙境”。瞬间,一个淡蓝色的光点便闪现在代表人间的那个区间里。

“瞧!”阿什福德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您瞧,先生!不是什么事儿都像您想的那么难。”

索恩点了点水面,分割线消失了。他重新划分了四个区间,这次分别命名为“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和“其他地区”。光点出现在英格兰。他点了点英格兰那个区间,继续划分水面并查看结果。一遍又一遍,他逐渐将法术细化,光点持久不灭。

他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呼。

“怎么了?”阿什福德问。

索先生惊叹道:“我想咱们也许没白费力气!这上面说他在这儿。就在约克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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