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初生的小猫小狗,刚生下来是看不见的一样,褪去眼睛上那层蓝膜,才能真正清晰视物。
楼倾阙温声道:“短则数月,多则数年,不过……”
他迟疑了一下。
“不过什么?”晏绥眼睛直勾勾落到楼倾阙攥着时无双衣摆的手上,恨不得将他的手灼穿出一个大洞来。
这狐媚子,天天就在时无双跟前晃那双爪子,现在眼睛还没长好,刚好有理由名正言顺的赖在时无双身边,让她照顾。
一个大男人,也不知羞,等眼睛长好了,他看这狐狸精还怎么找借口赖在时无双身上!
晏绥迫切的希望楼倾阙眼睛赶紧长好。
黎歌难得和晏绥达成共识,站在了统一战线,也笑吟吟的追问道:“这位哥哥若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快速渡过虚弱期,便说来听听,我们一定会鼎力相助。”
“不错。”百里岚霖也微微一笑,跟着附和。
凤临渊、明净和百里沧溟虽然没有开口,但那意思却不言而喻。
时无双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总觉得面前这副“兄友弟恭”的场景格外诡异。
他们看起来情真意切的,的确是想盼着楼倾阙赶紧好起来,可怎么又给人一种假惺惺的感觉呢?
但他们的期盼的确是对楼倾阙有利的,时无双也催促道:“倾阙,听起来你有办法?”
听到时无双开口,楼倾阙眉眼间的局促不安这才慢慢化开,轻轻应声:“嗯,我的传承记忆告诉我,经幽冥泉洗濯……双眼,淬炼过后,便可以得见万物。”
楼倾阙本想说洗濯躯壳,可以一并淬骨锻体,他也不再会和如今一样,孱弱无力,反而会体质强悍远超常人。
但不知为何,他下意识改了口,隐瞒了部分,只说幽冥泉可以助他恢复眼睛。
至于原因……她似乎很喜欢他如今这副模样,对待他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
楼倾阙还记得,方才她牵着他,郑重万分又动作轻柔的将他安置在软榻上,连语气都是轻柔得宛如最和煦的春风。
那种被人带着怜爱之意对待的感觉……像是秋日里晒着暖阳,浑身暖烘烘的,昏昏欲睡,微醺又安心,一不小心就会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或许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她和他说话时的语气,与她和其他人说话时不同的。
面对他,她的声线更柔更温软,带着几分诱哄,像是对待初生幼崽一般,怜爱无比。
这份珍爱和怜惜,于他来讲是特殊的。
若是他变得康健,便会失去这份特权。
他想要保留这份让人心尖发颤的悸动感觉,那是她对他的偏爱。
“嗯?幽冥泉?”时无双动了动眉头,思索起来,这幽冥泉似乎在魔界。
楼倾阙猜得不错,面对病弱的楼倾阙,时无双总是不自觉怜爱的。
他像是清冷飘渺的月光,即便掬在手心,也是不敢大意,生怕惊扰了他,月光便就此消散在掌心。
听楼倾阙说起幽冥泉,她第一反应就是心疼,“用幽冥泉洗眼睛,是不是会很疼?”
楼倾阙唇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浅淡腼腆的笑容,“想要得到一样东西,自然需要付出,但应该会在我的承受范围内,卿卿放心。”
凤临渊眯了眯深邃妖异的红瞳。
他从楼倾阙方才的停顿里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但他并不知道楼倾阙有所隐瞒,只以为他故作姿态,想要惹得时无双心疼他。
苦肉计这招,的确不算高明。
可那又如何?计谋,从来不在于高明或是卑劣,新奇或是陈旧,只一样,好用便行。
偏偏这男人生得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像是下一瞬就要被风吹散的轻烟一般,用起苦肉计来,恰好是聚齐了天时地利人和,换个人来,或许都没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黎歌笑得一脸无害,“那我们即刻出发去魔界,替这位哥哥早日找到幽冥泉恢复眼睛,免得这位哥哥平日里不方便,还要麻烦姐姐照顾哥哥因此受累。”
一呼百应,几人达成共识。
他们看不惯楼倾阙一直赖在时无双身边,却识趣的没有爆发。
这种时候,并非吃醋的好时机。
若是他们太过刻薄,说不定会起反作用,不仅让时无双觉得他们薄凉无情,还会越发激起时无双的保护欲。
是了,许多男人面对楚楚可怜的女子时,总是不自觉的想要逞英雄,保护对方,而面对性格泼辣的女子,则会觉得对方飞扬跋扈,不如楚楚可怜的温柔小意。
他们现在跳出来,就是楼倾阙的对照组。
不仅不能表现得自己小气爱吃醋,反而要装大度包容。
一肚子坏水的百里岚霖几人,本来想有人上去冲锋陷阵,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再踩低捧高,对比之下高下立分,通过贬低他人来凸显自己。
没想到却无人打头阵。
即便最冲动的晏绥,都没有明着表达自己的不喜。
他斜了眼众人,轻哼一声。
他知道,这些小妖精还等着看他好戏,他才不上当。
更何况,他可不想和这狐狸精凑到一块,万一他只是骂他几句,他就娇弱的昏了过去,讹上他怎么办?
晏绥可不想被时无双责怪。
狐狸报仇十年不晚,等他当皇后的时候,就把楼倾阙发落去冷宫。
刚好楼倾阙身子骨不好,借着环境清幽养病为由,谅他也不敢反驳。
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时无双祭出飞舟,准备出发前往魔界。
时无双托着楼倾阙的手臂,引着他上飞舟,晏绥和黎歌照例为了抢她身侧另一个位置而争论不休。
凤临渊一惯是微抬下颌,用王之蔑视的眼神扫过众人,除了时无双,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
百里沧溟和百里岚霖缀在时无双身后,牢牢占据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明净不远不近的走在一侧,眉目平和悲悯。
时无双刚扶着人坐下,飞舟就由凤临渊操纵着,朝着魔界的方向快速进发。
猝不及防,她被突然启动的飞舟带得一个趔趄,楼倾阙也跟着栽进了她的怀里。
她手忙脚乱的将人扶正,顺了顺男人肩头流泻下来的雪发,怜爱得像是在对待一只才出生的小奶猫,手足无措的。
“卿卿,我无事。”楼倾阙低咳了两声,面颊泛起一片绯色,虽然色泽浅淡,但在苍白的面容上却分外明显。
时无双以为楼倾阙脸红是咳嗽所致,连忙给人顺了顺后背,又喂他喝水。
看到这一幕,凤临渊敛下唇角,眸光沉沉的落到了一旁的晏绥身上,带着极具压迫感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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