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约是丑时左右。
谦慎斋挂上了门帘,不过白狗儿却没有守在门前。
斋内,白狗儿后腿坐在地上,前腿立着,头高高抬着,嘴里则横咬着一支符箭箭胚。
而箭胚上,时不时有火星冒出来,再看火星来源,竟是一柄三寸余长的宝剑剑尖在几厘薄的小小箭壳上篆刻禁制!
长剑如笔,箭壳如纸,快走龙蛇。
长剑晃动间寒光四射,剑尖落在箭壳上火星飞溅。
也不知这把剑的主人是在练禁法,还是在练剑法。
白狗儿不知,他还以为主人在与他游戏,憨大的脑袋一动不动,粉嫩的鼻头一鼓一鼓,尾巴则欢快的甩来甩去,打在地上啪啪作响,把篆刻禁制的声音都盖住了。
四尺之外,云气长身玉立,如松如竹,身躯不动,右臂挺直,紧靠手腕转动把剑尖舞成一团白花。
他在篆刻禁制,同时也在练剑。
而就在此时,在这个冬夜里,一个灵光自然而然在他脑中迸现。
日后寻一柄法剑,以剑为笔,以法力为墨,以虚空为纸,凌空画一张符,甚至到时法力充沛,剑气横亘千里,于千里之外当空成符,岂不美哉?
脑中才思泉涌,手上仍然稳当,直到刻完了明日要卖的符箭。
随后,他掀开门帘,走出窗外。
此时明月高悬中天,地上白雪皑皑,白雪反射月华似乎也在发光,月光雪光交融,让夜也不那么漆黑。
天上雪还是轻飘飘落着,落到树枝上把翠叶染白,落到地上把黄土染白,唯独落到河里消失不见,反而让小河在夜里呈现幽深的黑色。
雪太轻薄,落地无声。即便是这样不眠不休的下着,把青山碧水都涂抹成了白山黑水,但这个过程又是这样的悄无声息,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往往是过了一夜,人们睁开眼,才会恍然发现:
哦!雪层又厚了。
可往往这样再过几日,在某一天夜里,就如今夜一样,
“啪!”
不知是哪一根树枝,不堪重负,被雪给压断了,掉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把休息的人惊到,人们或许又会恍然发现:
雪下起来是如此的绵续,绵续后的雪又可以如此的重!
云气静静看着好一会,看雪的轻盈,雪的厚重,雪的剔透,雪的寒光,雪溶于水,雪压断树枝,雪让群山白头,雪让林莽俯首。
其间自有意在,自有势在。
他来到河岸一无人处,拔出了“秋水”。
他就这么舞动起来,在月光白雪中舞动起来。
他的剑舞动,反射银光片片,银光与雪月交融,似是雪花,又似是月华。
他的剑舞动,纷飞成一片,就像这雪,充斥在天地之间,可你若是想去看清其中的一片,又是那样艰难,就像剑,只见剑刃成团,又不见具体落在何处。
他的剑舞动,剑尖化作寒芒,寒芒星星点点,像是雪从空中落下,人站在旷野里,又能避到何处呢?
这就是剑势。
这场雪让苗疆诸宗生烦,可对云气来说却是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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