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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初金万关到了剑山之后,成天都是些捉对厮杀,从都护府那边的那对荡寇汉刀纵使是有精钢锻造而成的,也扛不住这样的摧残,在金万关宰掉了头大妖之后,终于是不堪重负,全都碎成了渣,嗯,还是那种一阵清风拂过就全都没了的那种。剑山的剑金万关实在是用不惯,一来是自己用剑不顺手,二来,就是太轻了。

在辛辛苦苦地用着不趁手的兵器,整整熬了一整年后,金万关总算是攒足了战功,再加上平日里的那些俸禄以及王老头给他的不少钱,一鼓作气,什么玄陨铁精、太玄银精、凤血赤铜、太衍金髓、万仞锡玉,只要是些对温养砥砺锐气有奇效或者是锻出的兵器坚韧无比且抑或是自行恢复破损的金属,几乎都给金万关换来了。只可惜,其实金万关早就惦记着一块玄铁剑胚很久了,可偏偏就是战功不够,天缘玉环也不够,只好就此作罢。

之后的某天,金万关敲开了一位号称剑山铸剑第一人的房门。那人姓欧,很古怪的姓,被金万关给称为欧老儿,脾气有点古怪,爱摆架子,还是个老顽固,但与王老头是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得亏当时金万关长得真叫个粉雕玉琢,远比现在可爱多了,再加上他的老人缘倒也不错,且欧老头也挺欢喜小孩子的,不然换别人的话,只消他一听是锻刀而非铸剑,估计就一剑劈出去了。

金万关至今仍旧是记得,当初这两柄刀快出炉之时,正值西戎妖族和北狄妖族进犯剑山之时,他由于时间紧迫,一把抓起了还在进行最后一道被称为血祭工序的双刀,出门杀妖。当时双刀正被烧的通红,金万关的双手当然就全都被烫烂了,掌心几乎就只剩下森森白骨。原本只需几滴金万关的指尖精血,可这下倒好,直接血祭得让这双刀几乎是与金万关心意相通了,就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连王老头都啧啧称奇,觉得到时候那本《破立锻兵术》日后绝对会对金万关有很大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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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万关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屠国,见分量差不多了,就往刀鞘里倒上了些剑炁浆,就将屠国重新收入鞘中。右手又是逆手握刀,将凿阵从地上抽了出来,手腕微抖,长刀在手心打了几个转,换成了正手握刀。

金万关突然心血来潮,刀尖指向前方,端详了一会儿。

金万关倒是挺念旧的,所以这两柄刀看上去都是原来那对双刀的样式———刀身长为三尺,宽为一寸,厚为一分半,刃宽为半寸;从刀柄到刀尖,后半段笔直得像绷紧的弓弦,前半段先是内弧后是外弧,整体修长且弧度适中,丝毫不显得突兀;刀尖那半段还开有反刃,且刀刃有锯齿。不过唯一不同之处却在于,这对双刀的刀面还有着大小不一但深度都为半分的锤凼,锤凼间形成的埂上凿有宽、深都为半分的血槽,血槽连在一起,形成了如蜘蛛网般的纹路,血能顺着这凹槽流到刀身的任何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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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万关继续磨刀,不过他的思绪却是飘到了几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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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钺一见金万关,就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头上,金钺估计是旱烟抽多了,外加如今心气坠了不少且好久没上阵杀敌,压根儿没什么力气,所以就拍得很轻,不过看他那样子,估计连死力气都用上了。

金万关本就没吃痛喊疼的习惯,但为了照顾老爹的脸面,还是只得干嚎了一会儿。

金钺对着金万关数落了好一阵,从金万关当初藏走了烟草,让他找了很久,到后来金万关往烟杆子里倒辣椒面,害得他呛上了好一阵,再到了最后金钺对金万关又是一个爆栗:“侬个港驴,写付本阿要唔要。(你个傻子,媳妇本还不要)”

金万关也好久没听故乡的方言了,压根儿就没听懂老爹的意思,只好对自己的亲爹说道:“爹,黄伯不是说过吗?平日里多说官话,还想当这都护的头衔吗?”

金钺到这重关镇来总归要有个理由,于是约莫二十五年前,当朝皇帝,就是那个黄叩天,与金钺在朝会上一唱一和,先是黄叩天以金钺口音太重、烟瘾太大、而且还扰乱秩序为由,要把金钺手里的兵权给收回,金钺就说自愿贬谪于重关,亲自镇守那里,黄叩天就许可了。估计连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俩在做戏给人看,不过总归得有这么个流程。

金钺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这回说的是十三国都通用的官话,而金万关听后面色平静:“这事以后再说吧。”

金钺一听,那还得了,猛地一拍床板,连那方言都顾不上说了:“你不急我急啊!十五年前跟你提到过的那颗‘大还丹’还记得吧!就是我在榷场那边买来的那枚来自真武殿的朱红丹药,这下倒好了,就为了你那条命,连你媳妇本都丢了……”

金万关哭笑不得,命跟媳妇本那个重要,是显然易见的。不过之后,他也是深感心暖。

满脸的无可奈何,最后只得岔开话题:“你这心气都坠得彻彻底底的了,境界还想不想要了?”

金万关耸了耸肩,然后双手撑着屁股底下的木板床,身体悬空,又坐在了床上。不以为然地挠了挠脖子:“反正先前的那口心气不够纯粹,坠了就坠了,不然我这境界反倒会跌。”

武人想变强,必须将那口源自变强之心的心气不断提起,斩去由执念所化的心魔,使它更为纯粹。

至于金万关,在剑山的时候,见到的生离死别实在太多,心中的杂念也就多了。一会儿想给弟兄们打酒,一会儿想好好活下去。而且这些杂念又大多成为了执念、心结,有些重要,又有些不重要,有些只需一场促膝长谈就能化解,又有些需要用一生来弥补。

在剑山倒好,金万关可以凭借着成天的捉对厮杀,压制住这些念头、心魔。可离开剑山的那半个月,也就是回家途中的半个月里,心魔没了压制,不时就要喧宾夺主,企图影响金万关的心智,使他坠入魔道。所以那时他绝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从容不迫。

回到重关镇,在与故友喝酒、聊天之后,金万关不少心结其实都已经化解。不过就在金万关被那秋风拂面之时,却发生了件令那已受重创的心魔心生恐惧之事———金万关不知道是用上了什么法子,主动让那口已经不会怎么受执念影响的心气给坠去了大半。直到在干那白袍人的时候,金万关才强行重新吊着口气,将心气短时间内重新提至巅峰。不过这后遗症也是显而易见,等苏醒过来后,心气是真的彻彻底底地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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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思绪,金万关望着磨刀不断的手,会心一笑,还真磨刀不误砍柴工。之前坠了口心气,等日后自己的心气重新凝出来,估计自己就能变得更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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