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40年咸阳武安君府
今年咸阳的冬天格外的寒冷,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了许久,鹅毛大雪终于在午后的时候下了起来。
常棣拢了拢身上的绨袍,搓了搓手,继续拿着扫帚扫着武安君府前的积雪。今儿这雪下得极大,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扫一次雪,否则再扫就费事了。
自秦国战神白起被赐死,已经过去了数年。卸下牌匾的武安君府只是普通的白府,可左邻右舍依然习惯称这里为武安君府。
武安君府位于秦王宫的西南方向,这里继任的主人,白起的儿子白仲,早些年前就搬离了这里,远离了咸阳的是非。在现任秦王即位后,这位年轻的秦王念白起劳苦功高,便把太原分封给了白仲。本来居于别院的白仲带着白氏宗族迁往太原,现在也算是有了一片栖身之地。
只是武安君白起被葬在了咸阳城东郊,白仲在父亲武安君的忌辰,也就是每年入冬时节,都会返回咸阳来祭扫。在祭扫的前后,便会回到武安君府暂歇数日。
而今年,这一歇,就一直歇到了深冬。
常棣忧虑地揉了揉冻僵的脸,这种寒冷的天气,他这个健康的人都觉得难熬,更别提打小身体就虚弱的白仲了。他前几年的时候就劝过自家少爷,隔几年再回一次咸阳,又或者选个黄道吉日,把武安君的墓迁到太原去算了。可自家少爷依然一意孤行,像是铁了心的折腾着,恨不得早一点去见他爹。
武安君府的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袍的青年。他的领口和袖口都缀有火红色的狐裘,更衬得他脸白如玉。他看起来也就是弱冠之年,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着世家子弟的风范,只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看过来时,会让人无端端地升起一股寒意,倒是让许多人少了结交之心。
常棣对这年轻人却格外的热情,停下手中的扫帚,熟络地打着招呼道:“高先生,这天气还要出门啊?”
年轻的高先生冷淡地点了点头,算作回答,径自迈步朝巷子外走去。
常棣也不觉得被怠慢了,这位高先生平日里就是如此,若不是他炼出来的丹药吊着少爷的命,白仲恐怕早就撒手人寰了。只是这高先生每天傍晚都要出去一阵,据说是去西南方向的那块山头驻足一个时辰,风雨无阻。常棣前些日子也曾经好奇,偷偷跟过去一次,发现这高先生真的是站在山头那棵大树下一动不动,凝望着远方。
也不知道是在等着谁……
目送着高先生转过巷子,常棣呵了呵手,继续拿着扫帚扫着雪。天这么冷,一会儿要给少爷加点炭去。
***
武安君府建在咸阳不是很繁华的地带,再往西南方向走,有一处杳无人烟的山林。冬日时节,倒是有些邻近的百姓会进山砍柴,但此时已经接近傍晚,乌云细细密密地遮盖着天空,黑暗的山林间更是寂静无声。
赵高拢着双手,迎着风雪,缓缓地爬上了山坡。听着脚下踩着积雪吱嘎吱嘎的声音,有种踽踽独行的苍茫感。
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在脸上,冰凉刺骨。赵高不由得一阵失神。
想来这种程度的大雪,也一片都沾不到师父的身吧?哦,不,说起来,他只是一厢情愿地称呼太史令大人为师父,对方可并没有正式收他为徒。
也是,他一个血煞凶星,谁也不会愿意跟他有任何关系。
赵高的手心里,攥着那枚带着沁色的血牙璋。他离开赵国已经五年了,关于赵国的消息,断断续续地也听到了不少。
嫦姬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赵国王后。
赵王偃任人唯亲,重用郭开,排除异己,没多久就掌控了朝堂。
嫦姬小动作不断,终于被她找到了一处纰漏,陷害了公子嘉。赵王偃宣称公子嘉失德,剥夺了他的继承权,公子迁成为太子,郭开为太傅。
赵高想到这里,唇角漾开一抹讽刺的微笑。
嫦姬的欲望能止步于王后的位置吗?
她除将军、杀王后、废太子,一路心狠手辣,难道不会发觉接下来挡在她面前的,就是只有王位上的赵王偃了吗?
赵王丹的下场,犹在眼前。
每晚搂着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入睡,他那个愚蠢的父亲就不觉得脖颈发凉吗?
赵高嗤笑了一声,抹去了脸颊旁化成水滴的落雪。
兄长送他离开赵国也好,若真是这样亲眼看着,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把整个赵国都毁了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被废黜的兄长,据说已经离开了赵王宫,甚至离开了邯郸,去了北方燕赵交界之地。赵高相信兄长自保之力还是有的,只是无法继承赵国,不能一展胸中抱负,恐怕对兄长的打击肯定颇为严重。
可是,一手将赵国推向如此这番境地的,不是嫦姬,不是赵王偃,而是他亲爱的兄长自己啊!
他的心慈手软,造成了现在这样的苦果,只能自己默默吞咽。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无数雪花飞舞,眼睛几乎都睁不开。赵高踏上山坡,等这阵风过去后,拂了拂头上、身上的积雪,在一棵槐树下默默站定。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赵高习惯性地抬头看天,却因为密布的乌云所挡,看不见今夜的星象。
赵高收回视线,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这五年之中,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在观星台上听到的兄长与师父的对话。当年接连的打击之下,他来不及分辨兄长此举的深意,羞愧愤怒之余,浑浑噩噩地想要逃离得更远。直到被杜衡安排着住下来后,才猜出来兄长是想让他离开赵王宫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在拿到血牙璋,感受到其中的血煞之气后,他便知道师父所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凭空编造出来的。他确实是有些古怪,说不定真的是那血煞凶星转世。
皇兄不让他留在赵王宫,他索性便遂了他的愿,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这样的话,也许就不会给兄长带来厄运了。
赵高迷茫过,也怨恨过,这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只能漫无目的的流浪。
血牙璋的血煞之气,能带领着他寻找同样有血煞之气的器物。赵高一开始时,都是恰逢其会。后来发现血牙璋可以吸收其他器物的血煞之气,便变成了有目的的寻找。
反正也无事,看看血牙璋最后能变成什么样?
赵高低头看着手心里,最开始到他手上时只有一丝血色,而现在足足有一半都被血色浸染了的血牙璋,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最近他来秦地的武安君府,是想要后者家中收藏的一件器物,可那白仲却是个不好相与之人,说什么都不松口。而他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白仲气息微弱,赵高仗着自己学过炼丹术,生生把对方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只是这也是暂时的,说不定哪天就挺不过去了。
赵高倒是不着急时间,宁愿跟他耗着。
前几天闲来无聊,用羽算筹算了一卦,得坤卦。卦文曰: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这倒是一副好卦。
赵高很是好奇,往西南会得到朋友?他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有朋友吗?
羽算筹总是时灵时不灵,赵高也没当回事,每日待在武安君府也是无聊,便在傍晚出来透透气。
不过……赵高依靠在树干旁,抹了把脸上的冰珠,觉得若是明天再是这样的天气,他恐怕也不会来了。
说起来,还真像是在做守株待兔的傻事……
***
到了掌灯时分,武安君府其他院落都是漆黑一片,只有春荣阁一带灯火通明。
春荣阁是白起为体弱多病的儿子亲手建造的房屋,仿造秦王宫内的浴室,加装了壁炉,烧炭御寒,而且把排烟孔引出室外,屋内干净无烟。不过白起后来又嫌这里太过于窄小,白仲一整个冬天都要窝在这里太过于憋屈,便又学习了兴乐宫内的先进技术,做了再次改造。
春荣阁的三面墙都被拆了重修,扩大了面积,在壁炉之上用两块筒瓦相扣,排成了管道包在墙的内侧,与壁炉相通。在冬日里,只要有人在外面烧炭,热烟气在墙内蓄热,就能保证室内温暖如春,这种墙壁被称之为火墙。春荣阁在当年立了火墙之后,几乎每隔几年都会在夏天修缮,陆陆续续改了许多格局。现今的春荣阁,已然有了好几间可以在冬季温暖如春的屋子,供白仲起居和读书,甚至还有个布置典雅的会客厅堂。
常棣一推开春荣阁的大门,温暖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他连忙脱下外面御寒的绨袍,抖了抖身上的落雪。还是老家好啊!太原那边白府的暖阁,根本不能和春荣阁比。他搓了搓手,待身上的凉气都散干净了之后,才敢往内间走去。
只是他刚撩起帷幔,就看到自家少爷披着单衣坐在敞开的窗边,吓得他一阵小跑过去,连忙把窗户阖上。“我的好少爷,你这身体可见不得风啊!”
白仲看着洋洋洒洒的大雪被关在了窗户外面,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不过在常棣转过身之后,这一抹失望便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常棣关好窗户,回头看着脸色日愈惨白的自家少爷,心中隐隐作痛。虽然白仲自小就先天不足,身体羸弱,但最近一个月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虚弱了下去,就像是生机渐渐从他体内消散而去。
白仲最是见不得身边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朝旁边一扬下巴道:“炉子上有温好的米饼,快吃点吧。”
春荣阁内用于供暖的炉子上还可以做饭烧水,随时都可以有热水和温食。常棣是和自家少爷一起长大的,也不跟他客气,走到炉子前打开盖子。
里面的米饼和肉糜还是送来时那么多,可见白仲晚饭竟是一点都没吃。常棣无声地叹了口气,拿出米饼和肉糜,又让外间的侍女烫了壶米汤,坐下来陪白仲聊了会儿天,好歹是哄着他吃下去了点东西。
“王校尉今天托人带来话了,说过几日得了闲,便过来看你。”常棣嚼着米饼,口齿不清地说道,语气却是带着浓浓的不屑。
王翦那小子,在将军走的时候顺走了那么多兵书,这些年也不见混出什么名堂来,还是一名小小的校尉。
白仲也并没有指望王翦的到来,此时天寒地冻,并不适合练兵,按理说应该不忙。若后者现在都不得空闲,恐怕是有要务在身,根本走不开。
“不来也好,府中也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了。”白仲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可这府中,却有我想要的东西。”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听起来就如同外面飘落的雪花一样冰凉刺骨。
常棣完全不在意对方不经过通报就至今进门,一脸热情地跳起来迎了上去,嘘寒问暖道:“高先生回来了?吃了吗?没吃的话我让膳房再做一些……”
“吃了。”赵高简短的两个字,打断了常棣的絮叨。他那双鹰隼般的利目,一直盯着泰然自若的白仲,重复着之前的话题道:“白少知道高想要什么,高可拿你的性命来换。纵使不能留你在世上长生,倒也可让你续上一二十年的阳寿。”
常棣表情麻木地听着高先生的建议,他并不是不相信高先生做不到。白仲前些日子就险些挺不过去了,结果高先生一粒丹药便把他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常棣面无表情,是因为这些天每次喂药,高先生都会说一次这个建议,但自家少爷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无动于衷。
“高先生,仲实在不知先生想要何物。”白仲一脸的迷茫。
赵高盯着他看了几息时间,依然无法判断白仲说的是真是假。血牙璋只能确定血煞之物大概的地点,无法精确感知。这白仲是真的不知,还是在与他装傻?
不过反正他现在无事,拖延点时间倒也无妨。只是白仲的身体,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连他也回天乏术。想来白仲也是心知肚明。
赵高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锦囊,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递了过去。
常棣连忙接了过来,这粒丹药足有鹌鹑蛋那么大,一口根本顺不下去。最开始常棣还用开水把丹药化开,现在白仲已经嫌那太过于麻烦,直接扔进口中咀嚼,面不改色。
赵高就算是不爽白仲的态度,也无比佩服他能吃苦的精神。他忍不住又掏出来一个红色锦囊,好心地问道:“这是我调制的桂花糖,需要吃一颗吗?”
这个问话,也是每次吃药时都会说的,赵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执着,大抵是因为他每次询问,都会在白仲眼中捕捉到一丝挣扎和动摇,才会让他这样乐此不疲的吧。
白仲照例拒绝了,不过他实在是很好奇。不像是黑色锦囊里每天都减少的丹药,这红色锦囊里的桂花糖,可是打第一天见到,就一直这么多,从未变化过。他一边接过常棣拿过来的温水润喉冲淡唇齿间的苦味,一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桂花糖……高先生不是自己吃吧?”
赵高闻言一怔,他小时候因为阿正喜欢甜食,所以习惯了在怀里备上一包糖果。后来阿正走了,师父也是个馋嘴的,这个习惯便一直保留了下去。
直到现在。
他低头盯着这包红色锦囊,说话的语气头一次有了些许起伏:“这是……为了给一位朋友准备的。”
白仲安了心,只要不是特意准备出来折磨他的,他都不在意。
例行喂药和对话完事,赵高也不愿在春荣阁多待。这里虽然温暖如春,可空气却并不流通,让人有种憋闷之感。
常棣把他送出春荣阁外,回来悄声对自家少爷说道:“少爷,我去给你弄点甜食吧?这药,委实苦了点。”他虽然没吃过,但闻着这些许药味,都觉得难以下咽。
“不用,这样刚好。”白仲微微笑着,并不觉得吃药是件苦事。他还能感受到痛苦,也是他还留在这世上挣扎存活的证据。而甜食,他怕一旦沾染,就再没勇气吃掉这一颗颗苦涩至极的药丸。
就如同这春荣阁,一旦住进来,便连雪花都再也不得见了。
常棣倒是知道白仲从小就不喜欢甜食,也没太放在心上。他也是闲不住的人,生怕其他下人们有什么怠慢之处,陪着白仲坐了一会儿,眼见着后者因为服了丹药,好转了些许气色,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白仲伸出枯瘦如柴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把桌上的油灯填了少许。
本来有些暗的内室,又重新明亮了起来。
白仲捏着书简却看不下去,他盯着窗户呆坐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唤来外间的侍女,让她把窗户重新打开。
侍女刚被离开的常棣臭骂了一顿,却也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她想了想,折中了一下,只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这样既能让主人看到外面的雪景,冷风也不会吹进来太多。
白仲却在窗户被打开的瞬间,猛然间愣住了。
在外面的窗沿上,厚厚的积雪之上,一个用雪捏成的白虎正蹲在那里,惟妙惟肖。
***
翌日,白仲的身体又恶化了少许,一直昏睡到傍晚时分才幽幽醒转。
他看着燃着的灯烛,感受了一下酸痛的四肢,看来他又是睡了好久。
白仲已经习惯了一睁眼并不是天亮的情况,神色自如地被红着眼眶的常棣灌进去一碗汤水,缓了好一阵才有精神。
见自家少爷恢复了一些,常棣开始频频查看着天色。他早就叮嘱过门外的侍女们高先生一回来就速速来报,可一直都没有动静。
早就过了高先生应该回来的时间了。
常棣心急如焚,担心这高先生是不是回来的路上因为天寒路滑摔倒在哪里了。虽然今日已经不再下雪,但路上的积雪甚厚。眼见着自家少爷气色好转,便叫来侍女好生伺候着,自己则披上绨袍,出了武安君府,朝西北方向寻去。
白仲看常棣离开,便支起身子挪到床边,迫不及待地让侍女把窗户打开。侍女便如昨夜一样,把窗户稍微开了个缝隙。白仲的双目微微睁大,如愿以偿地看到在窗沿上蹲着的那个用雪捏成的白虎。
它的头顶和身子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少了几分昨夜看到时的凌厉,显得它有些憨态可掬。
白仲目不转睛地看着,也知道若是把这只雪虎拿进春荣阁内,恐怕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会融化殆尽。
至于是谁捏的这只雪虎,白仲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常棣。白虎主杀伐,也是战神的别称。而他父亲武安君正好姓白,所以白虎便成为了武安君的象征。他父亲用过的很多器物之中,都有着白虎的纹饰。常棣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也是他父亲的崇拜者之一,打小就用陶泥捏白虎捏得栩栩如生。今次用雪捏,倒也是难为他了。
又看了几眼,白仲便发觉因为开窗,春荣阁外涌的热气,熏得白虎头顶上的积雪融化了少许。
为了可以开窗透气,这是春荣阁内间里唯一一面没有做成火墙的墙壁了,白仲心中暗骂常棣那小子奸诈,为了不让他经常开窗,居然这样算计他。
不过腹诽归腹诽,白仲不得不依依不舍地让侍女把窗户重新合拢。他正想打起精神看会儿书简,就听到了外间的嘈杂声。透过帷幔,白仲隐约看到常棣好像背着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进了旁边的小厅。
难不成真的是那高先生因为冰天雪地而摔倒了?
白仲连忙让侍女扶着他起身,刚转进小厅,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受了伤的不是高先生,后者正表情凝重地站在榻前,一动不动地盯着榻上昏迷不醒一名年轻人。
白仲确认了高先生身上的血都不是他自己的后,松了口气。但当他把视线落在榻上那名年轻人身上时,不禁睁大了双目,无声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名年轻人有着一张刚毅坚韧的脸庞,即使是在昏迷之中,也紧锁着那双利剑一般的浓眉。深邃的五官、高大的身躯、黑色的暗螭纹长袍,还有紧握在手中带着血的断剑上精美的花纹,无一不昭示着这位年轻人不平凡的身份。
白仲是见过秦庄襄王的,虽然他父亲当时已经被赐自刎而死,但白家依然在军中拥有很高的声望。还是异人的庄襄王和吕不韦曾来过武安君府拜会于他,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还是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拉拢人心。
而此时榻上的年轻人,与当年的秦庄襄王如同一个模子印下来的相似,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说起来,几年前他被分封于太原,因为身体虚弱并没有亲自去秦王宫受封,并没有见过现任的秦王。而这些年他远居太原,也都听到过许许多多关于秦王政的流言。
自当年秦庄襄王驾崩,年仅十三岁的秦王政登基后,相邦吕不韦在朝中一手遮天。他被秦王政尊称为仲父,又公然与赵太后私通,便有些变了样的传言慢慢浮现。譬如现今的赵太后当年就是吕不韦府上的舞姬,怀了孩子才赠予当年的秦庄襄王。现今的秦王政,是吕不韦的种等等。
类似这样的流言层出不穷,但也仅仅只是在民间传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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