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包袱,取出些日用之物,都是用着不大显眼的,还有些枣泥山药糕之类的小食,和按樱儿的药方配好的药。
璎珞交待了几句东西要拿出来和其他人分不要自己吃独食,意欢点点头,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皇后娘娘和娴答应,近来好吗?”
璎珞道:“皇后娘娘在筹备和敬公主的婚礼,娴答应新收了一名太监、一名宫女,都算是前途光明吧。您不问皇上他老人家一句?”
意欢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有时还会想起,当日闯入养心殿时,皇上仍如当年我在岫云寺外初遇一般,风姿迢迢,玉树琳琅,那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美好的模样了。只是……也许纳兰性德的那句诗是对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璎珞本来是想告诉她皇帝坠马的消息让她高兴高兴,闻言又是一阵鸡皮疙瘩,不禁后悔不该对着非人之物挑这话头。
莫言硬邦邦地说道:“何必多加打探,该知道时,自然就知道了。好了,觉情已入空门,不该对尘缘留恋过多,璎珞姑娘还是请离开吧。”
两人到了外边,莫言才问:“怎么回事,皇上为何要来甘露寺祈福?”
璎珞一副说来话长长话短说的样子道:“今年木兰秋狝时,皇上……出了一点小意外,人嘛,一怕死就信神,这不就想着临时抱佛脚来了。”
莫言问道:“那到时候是否要觉情回避?”
璎珞道:“回避也没有用,元一说过,非人之物和气运之子之间的联系很难斩断,且非人之物天然容易被气运之子吸引捕捉,像意欢这种级别的,基本无法避免被气运之子纠缠上,只能顺其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您到时候小心一些,气运之子身边又多了一个非人之物,叫容佩,她的本体是夜叉,会攻击人。”
莫言报之以冷笑:“夜叉本为护法神,在佛门之中也敢倒反天罡吗?”
璎珞笑笑:“我们当然不会让她翻出天去。”
皇帝要到甘露寺祈福,不仅仅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也是因为阿箬的建议。
白日里唱完了《大登殿》,当晚,皇帝就翻了阿箬的牌子。
在外头的喧嚷和鞭炮声中,阿箬跪坐在床头,在规则“皇后可以信任”后补充一句“皇后是一个性子温和,言辞婉转的人。当皇后言辞直接时,不要多话。皇后和她的宫女力量很强,不要惹怒皇后。”
她写完一句,忍不住道:“皇上,不至于这般吧,要是皇后娘娘都不可信,您还能信谁呢?”
皇帝抱着腿缩在床脚,道:“当然至于!慎妃啊,朕当然相信皇后是好人,可是……可是皇后有时候待朕,和待你们不一样!”
阿箬道:“您是天子,臣妾等是妃嫔,皇后娘娘待天子和妃嫔能一样吗!”
皇帝很想解释,但皇后带给他的那种微妙的恐怖感又解释不了,只得闭口不言。
阿箬有心为皇后说几句话,于是道:“您就放宽心吧,皇后娘娘和璎珞、明玉若真是孔武有力,高大威猛,这么多年还与您相安无事,这不就正好说明皇后娘娘和某人完全不同,是真心尊重皇上您吗?依臣妾看来,还是要把对付娴答应放在首位,尤其是她身边现在多个凶狠的容佩,和莫名其妙的小凌子,一个自己巴巴地贴过去,一个遭受奇耻大辱还是棉花似的,望之不似人,搞不好和海兰、意欢一般,您不可不防啊。”
这安慰之词对皇帝而言反而是会心一击,他躺下,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对付这个容佩?”
阿箬收了笔墨,也躺下来,忽然悠悠道:“其实臣妾倒是有个想头,不过,唉,和敬公主就要成婚了。臣妾不免想到和婉公主也快到适婚的年纪,心中愁苦,这想法也容易被愁绪打断啊。”
皇帝知道,阿箬这是谈条件来了。
他问道:“慎妃想如何?”
阿箬道:“臣妾不忍公主远离京城,又不敢妄想和婉公主与和敬公主一般,让科尔沁这样大部落的王公之子成婚后留在京中,那小部落的,总可以想一想吧。”
皇帝想了想,他膝下公主不少,何况如今永琏也娶了蒙古贵女,满蒙联姻也算巩固,和婉公主,的确不必远嫁蒙古。
他于是道:“巴林王的庶长子年龄合适,品貌也算不错,朕即刻下旨让他来京中当皇子伴读,日后指给和婉公主,让他们婚后在京中生活。如此,慎妃满意了吧。”
阿箬很满意,于是献策道:“臣妾听说,这容佩把海兰挤下去,还把所有粗活都给她了,把海兰折腾得够呛,娴答应呢,一味护着凌云彻,理都不理。可见他们这些妖人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臣妾想着,这意欢不是在甘露寺吗?您就说要去甘露寺祈福,把娴答应带去甘露寺,要是他们一碰上就内斗,岂不美哉?”
皇帝犹豫道:“可是,意欢是皇后的亲戚,皇后可不知道她有问题,这要是闹大了……”
阿箬道:“您总得带着皇后娘娘去吧?到时候娴答应真的闹事,那也是她欺负皇后娘娘的亲戚,皇后娘娘生气也是生她的气。您不就是因为在围场出了事才去祈福吗,千错万错,都赖不到您头上。”
皇帝暗想,如懿从前对重伤的海兰漠不关心,也的确给意欢送过堕胎之物,自己也想过让他们几个内斗,只是时机还不成熟,如今倒是可以借阿箬这一手先试探一番。
他翻了个身,喜道:“有理,有理!”
结果翻身时牵扯到腰部伤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慎妃,慎妃……过来帮朕按一按。”
阿箬很是舍不得温暖的被窝,无奈君命难违,只得爬起来,没好气地伸手戳一戳皇帝的腰:“是这儿?”
皇帝嘶的一声,阿箬当即大力按了下去,一边高声道:“皇上!您可得忍着点疼啊!臣妾不用力些,这僵硬的地方便按不通!”
阿箬从前可是做惯了活的,手劲虽没有璎珞那么大,掐人也很疼。
皇帝疼得脸都白了,又碍于面子,不能叫出声来,只得死死憋着,又把脸憋得由白转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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