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有点光秃秃的、人烟稀少的村落,村里的大家都是因无处可去才来到此地,过得也很拮据。
但同是天涯沦落人,来到此地的居民们都很友善。
想起来,那时候他为了莉雅与爱洛丝两人,常在悬崖镇上工作到傍晚。
白日在工会里打着苦工,夜里则替帮派去镇上催债。
时辰易逝,没有给涅尔多少回忆的时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前。
已能听见院子那边吵闹的声音,宾客不过五人,声响却胜过村中任何一个节日。
“说起来啊!涅尔这家伙,从来没告诉我他看上了哪个女人,”
其中嗓门最大的,便是涅尔在镇上的一位朋友,其名为卡兰。
“可昨天却突然冷不伶仃说一声‘卡兰,我要结婚了’”
卡兰猛灌一口啤酒。
“那难道不是因为你天天逛不正经的地方?”
说话的是一位面容略显沧桑的妇女,名叫莱西。
涅尔还记得,她在镇上开的鱼店十分实惠,他常前来光顾,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成了朋友。
“就是,还成天惦记着他妹妹。”
附和莱西的是一位年轻男子,名叫科伦,是个游医,稍有些知识。
原先追求爱洛丝被拒,后来缠上她的哥哥涅尔,两人不知怎地也就交好起来。
“说到底啊,太不知廉耻了他也,有这么美的女孩在身旁,居然还敢出去爱上别的女人?!”
“啊哈哈......毕竟是妹妹。”
“又不是真妹。而且,我之前看别人写的小说,里面就有讲兄妹恋情,好像是什么......”
“噢噢!那个词,我想起来,叫兄控来着!”
说罢,卡西大笑起来,但迎面飞来一个面包,正巧砸中他的嘴巴。
“我听见你在说什么了!”
爱洛丝急的羞红。
“再瞎说你就给我滚出去!”
“可真是大手笔啊,还加了糖。”
卡西反而咬起面包来。
“爱洛丝的精神状态,现在也比刚来这要好上不少了呀。”卡姆笑道。
他是卡兰的弟弟,比起哥哥的粗犷,弟弟显得如此安静而可爱。
有一人,正坐于角落,那是涅尔镇上的雇主奥克西姆,他始终一言不发,对整场宴席冷眼旁观。
不过却不是因为高冷,而是吃坏了肚子,此刻正想上厕所,可又怕错过涅尔回来的时机。
“这小子,真能让人等啊......”
涅尔在门口矗立良久,心中只觉着悲哀,这些人,除开他的老板,似乎都被抓到雾巢里去,有一部分上了祭坛,有一部分进了别人的肚子。
“我回来了。”
涅尔推门而入。
“噢噢,主角回来了么?!”卡兰率先大声喊道
“太慢了,我们都要吃完了呀。”
“我带了腌干的带鱼噢——”
“终于......”奥克西姆捂着肚子。
“你的未婚妻在哪呢?”科伦问道。
涅尔回头,莉雅确实不在身边。
妹妹此刻从屋中走出,端出一盆面包摆于桌上。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坐下,神色惨白,如同等待判决下达的罪人一般。
“喂,在那门口!”
众人顺着卡西的手指望去,是因害羞而踌躇在门外的莉雅。
“快把她抱进来呀!”
卡兰把涅尔朝门边推去,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是啊,怎么就没想到呢?
此刻,涅尔全身心地沉浸于这安宁而又有些热闹的氛围。
也许自己根本就没在做梦,也许雾巢那边才是幻境。
真正的自己,一直都在那片艾草地,躺在少女身旁,等待着这次婚礼。
想到这,涅尔不禁眼角一酸。
他搭起莉雅的手,给少女的脸颊一个轻吻,两位新人,逐渐走进众人期待而又真挚的视线之中。
然而,当客人们看见莉雅的相貌时。
卡兰原先有些夸张的笑容瞬间凝固,莱西也放下了手中的竹篮。
科伦盯着莉雅出了神,卡姆尴尬地捂住了脸,而奥克西姆则瞪大了双眼。
怎么回事?涅尔环顾四周,这和自己预想的情况实在大相径庭。
院内既没有如期而至的祝福与支持,也没有期盼已久的掌声与喝彩。
原先的气氛瞬间低至冰点,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他们看看面色苍白的爱洛丝,又看看脸红的莉雅。
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不就是一个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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