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头来,还不是舍不得你那儿子,我看你早晚都得被你儿子给拖累了!
还有你!从宗室随便过继一个,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当别人都是瞎子不成?你分明就是想快刀斩乱麻,送走李清,让她秘密生产,有什么可遮掩的?”
定国公听了杨文和这番话,无奈叹息:“大哥,清儿若能一心跟着我那儿子,必定是个好儿媳,待我百年之后,亦能放心离去。可偏偏就是这孩子……”
李漟亦是叹息,回应道:“伯父!我不得不承认,李清腹中的孩子,确实是我的一条备选之策。但那也是要看崔穆清的情况,岂能任由她肆意妄为,更不能将定国公府牵扯其中。”
杨文和目光如电,犀利而敏锐,条理清晰地分析道:“首先,你们须得清楚当下的几种情形。
最好的局面,便是崔穆清诞下男婴,而李清的孩子先天不足,或是生的是女孩,如此,便万事大吉。
若两人生的都是男婴,那便必须将李清牢牢掌控在身边,唯有如此,你们方能有所谋划、有所行动。
若崔穆清生的是女婴,李清生的是男婴,漟儿你自行决断便可。
倘若两人都生了女婴,漟儿你早做准备便可。
不管是哪种情形,李清都必须留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否则,保不准哪天她就成了别人手中的利刃,搅乱我大华局势。
岳啊,既然李清想生孩子,那就由着她生。
你只需记住,牢牢握住手中的兵权,展儿有行章在麟嘉卫看着,量李清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漟儿,李清手里那些不该有的东西,该收回来就赶紧收回来,绝不能给她滋生野心的机会。
你们如今唯一要考虑的,便是李清若生下男婴,该如何应对。到那时,才是考虑是否要动手的时候,而非现在。”
“漟儿受教了!” 李漟拱手,态度恭敬,言辞恳切。
杨文和摆了摆手,神色稍缓,轻笑道:“赶紧去用早饭吧,莫要饿着肚子了。”
“哎!” 李漟应了一声,朝两人拱手一礼后,转身仪态万方地离开了书房。
一时间,书房内重归静谧。
定国公虎目含泪,望向杨文和,眼中满是屈辱与不甘之色。
杨文和见此,用力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具砰砰作响:“你给老子憋回去!都五十好几的人了,也不嫌丢人!”
“大哥!李清是个好孩子,可她的心根本不在定国公府呀!我本以为展儿这三个月无微不至、言听计从地悉心照料,能让她摒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如今看来,她除了一丝愧疚,根本就未曾放弃过那念头。我若不是怕我儿子想不开,又怎会如此优柔寡断!” 定国公一抹眼泪,浑身杀气四溢,声音中满含悲切。
“哼!你就是太宠溺展儿了!当初我可曾跟你说过你会面临的局面?你偏不听!如今跑我这来闹腾,真有你的!” 杨文和瞪眼喝骂,语气中却没多少真正的怒意,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大哥,你可不能不管弟弟呀!” 定国公苦笑一声,一如两人初见之时那副无赖模样,却又带着几分沧桑与无奈。
杨文和也被这个死心塌地追随自己的兄弟磨得没了脾气,当即没好气道:“我要是不管你,就不会让你进门!”
“那…… 那你为何还让我留着李清性命?我已经给了她三个月时间考虑,事实证明,她那心思根本就不会改变,也不会死心塌地跟着展儿,你这……” 定国公面上满是疑惑之色。
杨文和轻抿一口茶水,神色平静,语气平淡道:“你想杀李清,最好的时机已然错失。你为了展儿,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机会,若是现在再动手,不但你父子二人会反目成仇,有心之人亦会察觉端倪。
我让她回定国公府,是以大华梁王的身份考量,让你帮着看住她,莫要让她被用心不良之人利用,绝不能给她祸乱朝政的机会。
如今就你我兄弟二人,我便以大哥的身份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嗯!大哥您吩咐!” 定国公面色凝重,知道这便是杨文和给自己准备的后手,当下无比郑重地回应。
杨文和手指轻轻叩击桌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沉声道:“岳!我家萱儿结识一位女神医,诊看三月孕妇腹中胎儿性别,有五成把握,七月便能有八成,临盆前更是十成十准确。
正月初一,展儿带李清来府上拜年,我便让她给李清号过脉。结果显示,胎儿先天不足的概率占了五成,是男孩的概率也占到了五六成。所以,她这孩子,大概率是个畸形儿或者五迟儿。
等今年端午,我会再叫她给李清看一次诊,若情况有变,你便提早做准备。若她洪福齐天,生下个正常男婴,且是漟儿唯一的选择,那李清必须难产而死。
展儿那边你无需忧虑,待行章回家,我会让他带着展儿去倭国历练,这期间足够你准备动手。
你记住,切不可再心慈手软,否则,今后的祸患将更为无穷。”
定国公听了这话,咬着牙,沉声道:“行,一切听大哥吩咐!”
“嗯!你当年那些虎贲卫的旧部,我已经从各军卫和衙门中拆分出来,共同组成了按察使卫队。如今江南士绅不安分,你领个按察使的身份去,帮着镇镇场子,剿剿匪。” 杨文和平淡吩咐,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定国公眼前一亮,心中豁然开朗,明白这剿匪是假,重建虎贲卫才是真。他在京中韬光养晦多年,自先帝驾崩后,终于不用再装成那副闲云野鹤的模样了。
当下赶忙起身,哽咽道:“大哥!我……”
“滚蛋!少跟老子摆出这副怂样子!看着就心烦!” 杨文和用力摆手,没好气地瞪眼喝骂,眼中那隐隐透着关切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嘿嘿!” 定国公憨憨一笑,拱拱手,转身便朝书房外走去,步伐中带着几分久违的豪迈。
待走到门口,定国公停住脚步,声音沙哑,语带落寞地小声道:“大哥,我不在长安,您多费点心。”
“再说这话,以后便别来了!” 杨文和闻言一愣,随即怒声回应。
定国公深吸一口气,似要将满心的复杂情绪都吞入腹中,而后大步流星地迈出相府。那努力挺直的脊背,在晨光的映照下,渐渐化作一个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杨文和目光紧紧追随着岳毅离去的方向,久久未曾挪开。看着那难掩佝偻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终是无奈地长叹一声,喃喃低语道:“父承风雨,心护春深呐。”
言罢,他缓缓抬手,重重揉了揉酸胀的双眼,试图驱散彻夜的疲惫。随后,他身子前倾,伸手从案几上拈起东北的情报,利落地展开纸张,目光迅速扫阅。
不多时,杨文和便沉浸在那密密麻麻的字迹之中,唯有那轻微的纸张摩挲声,连续且细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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